“众卿免礼!”小皇帝伸手虚扶道,随即他话锋一转,带着疑问的口吻道:“万岁朕是不敢想,不过以大姥爷的修为,活出个千把岁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罢?”
……
台下百官一阵无言,珠帘中的太后假咳了几声。宗长青看着口无遮拦不似人君的唯一曾孙,有些同情御阶下的文武百官。
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天子,难怪翟大观口中满朝文武时不时要对小皇帝口诛笔伐。
“那老臣岂不是要熬成了活王八了么?”宗长青开口笑道。
“哈哈哈…”满堂的大笑一下子掩盖了刚才的尴尬。
“老臣闭关太沉不知岁月,此次出朝好多新人已经换了旧人,甚觉感伤,其实人生百年亦足,生老病死便如四季轮回,皆为天地常纲,我等蜉蝣偷生也未必是福禄。”宗长青想起地球上人人不过匆匆百年,生命平等,不由感慨道:“好在山河无恙,大月盛昌,国泰民安,我心甚慰。”
“恩师已是天人,守护人间静好,任重而道远,自招红尘业障,却是小月黎民百族之何幸!”站在御阶下右首的赵亭蕃率先开口恭维道。
今天的大月老首辅一早就让人撤去御阶下唯一的那张凳椅,和百官一齐站着上朝请奏,不敢再倚老卖老。
立在赵亭蕃身后的刘相公撇了撇嘴,有些不屑赵阁老的跪舔嘴脸,但内心深处隐隐还是有些羡慕。
此时身为次辅,一惯以刚直示人的他既拉不下脸跪舔,也没有跪舔的资格。
相比赵亭蕃和国师门生座师的深厚关系,刘士桢晚了几届,在国师闭关前才刚刚登科,在当时朝堂上已近退隐的国师心里恐怕没什么印象。
但刘士桢却是大国师的狂热拥趸,不是因其武学修为,而是慕其济世之才。
现在小月界大部分的后生晚辈对大国师的印象都停留在他通天彻地的武学修为,天下第一的无上威名中。但在刘士桢这代以及之前的书生文人心里,宝树真人亦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治世能臣,无双国士!
大国师在没有拜入太虚观前可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科甲翰林,是有名的风流名士,八斗才子,他的仕途也是堂堂正正的清贵文班晋迁之路,光明正大没有瑕疵。可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典范,这些完全符合读书人对自身和朝廷关系的完美幻想。
而在高居庙堂手持太阿之后,大国师推行的不流血政变和润物无声的改革并赢得君臣一心的推行在历代君佐宰辅当中简直是神奇。
并且他推行的每条改革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和考验后都被证明是利国利民不可或缺的,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更别提其护驾从龙,出将入相,裂土封疆的丰功伟绩,这可是所有男儿的终极抱负了。
最让刘士桢望尘莫及的是在这种功高盖主的丰功伟绩之后,功成名就的大国师和三代君王的关系依旧和睦不忌,善始善终!
武功修为再高也管不住人心鬼蜮,朝堂也不是君臣二人转,而是你方唱罢我登台勾心斗角利益交葛的是非之地,能把所有人的利益需求周旋平衡得这么好,这么久,哪怕自负傲气如刘相公,也不得不佩服大国师的才华、能力、手腕以及气度了。
这样一个完美的圣贤大宰活生生就在眼前,却不能拜入门下聆听教诲,是何等的遗憾。也难怪刘士桢会羡慕身前这个他向来看不上眼的甘草国老。
不过在刘士桢看来,祖坟冒青烟的赵阁老在那一科被钦点庶吉,添为国师门生,委实是有些浪费圣贤门下的名额。这个老家伙除了活得久些,从国师身上学到一些无为而治的理念,基本不入真传。
嗯,赵学士青词倒是作得挺溜,可惜先帝驾崩后,小皇帝识文断字还能勉强,吟诗作赋简直灾难……
“国师此番出关,实是普天同庆之事,本宫欲斋戒三日,让陛下祭天封坛,祷告皇庙,大赦天下,万邦朝贺,宫筵宾客。同时也让天下人知我大月皇朝盛世永昌,气象泱泱。大父可莫要推辞。”垂帘中的太后脆生道。
“老臣听太后安排,”宗长青点了点头:“不过宫筵可改在西郊点校场。此次勒令天下圣地,强讨飞升九令,恐怕会有一番波折,宫里若有波及,影响皇家体面。”
“好啊,那就在西郊校场开台设擂,会遍天下英雄!”龙椅上的小皇帝听说国师要搞事情,不由拍着巴掌赞成。
小皇帝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一回大国师的亲自出手。
“太师明鉴,若是有圣地敝扫自珍,不肯交付传承至宝,又该如何?”刘士桢出列包笏问道。
“哦?你觉得该如何?”大国师居高临下,面容和煦,笑问次辅。
“不用说!国师恩准,杨某愿提一军,踏破山门,亲自取回!”站在武班之首的齐国公拍着胸脯一脸激动道。
“臣附议!”齐国公身后的勋贵异口同声道。
“臣附议!”文班一众不甘示弱齐声跟道。
大月国师出关的消息像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小月界。
这时连七岁的孩童都从大人口中都知道,平静的小月界要打仗了。
上一次的灭国之战还是在四十年前,灭的是岛国硫夷。唐国公李让也是在那场海战中脱颖而出,展现出卓越的水战天赋,此后一路高升,直至柱国国公、水军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