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不由焦急道:“天鉴司行事恁地霸道,这要堵到什么时候!”
“莫急,白帝城戊时一刻关闭城门,现在时辰还早,应该来得及。”路人甲安慰道。
“人堵成这样,白帝城也不出面管管!”路人乙跟着抱怨着。
这时,忽见后方队伍一阵哗然,混乱中,一个枯瘦的身影从众人头顶越过,纵向堵门的马车车厢。身形未至,便见马车旁一位躬身侍立的宦官猛然站直腰板,宽袖一摆,几十道金线经纬纵横,密密麻麻,蛛网般对着枯瘦的身影罩下。
空中的身影怪叫一声,踩这线网借力一跃,登时又腾空丈许,并在空中一顿,突然撑开一张油纸伞,引得行人惊呼,这才飘然落到凉棚前面,落地后右脚直跺,便见伞面上纵横交错,满是划痕,似乎刚才被金线兜住的就是这支伞。
“这些阉货竟然用百炼金丝做蝶茧,真是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来人嘴上骂骂咧咧,却很享受众人惊诧的目光。身材瘦小,须发皆白,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袖,看起来像一只披着道袍的白毛猴子,此时正一脸得意。
额,这老梆子,猛男不由头疼地皱了皱眉头,自己派去城内叫的人可不是他。
“大胆!”尖细的骂声来自刚才出手的宦官:“你是什么人?”
“一个江湖把戏的普通人而已。”老者故作深沉道。
“呵呵呵,普通人?杂家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普通法。”久居深宫大内的宦官对这种装逼的江湖话术一点都不感冒,说动手就动手,只见他鬼魅一般窜向老者,数根细线金丝蓬勃而出,细针般插向老者。只是一眨眼,这老者就被铁丝网一样的金丝线罩住。宦官得手之后,也不废话,牵住金丝线头的双手舞了两圈,收紧金丝,用力一抖,便见金丝网中的老者破革朽木般已被撕扯割裂。
一时布履纷飞,却不见一滴血水飞溅。一根井绳突然从天生垂落下来,却见那老者仿佛凭空出现在半空,单手抓着井绳滑落在尾端,就这么停滞着,身上还是那件宽大的道袍,居高临下看着太监。
“呀——神仙呐!”驻足的行人又是一阵惊呼。
出手的宦官见状却收手而立,脸上冷笑连连:“旁门左道,装神弄鬼,我当是谁,原来是幻师你这个老顽童。”
“嘻嘻,我说了嘛,我就是个江湖耍把戏的,至于旁门左道?武林中最没资格说旁门左道的,应该就是你们这些修练蝶茧神剑不男不女的太监了吧?”老者仍旧吊在半空,笑嘻嘻骂道。
“你——”宦官闻言大怒,正想再出手,犹豫了下,还是没动,只因幻师一脉武功幻术虚实难料,实在是最克蝶茧神剑,何况贵人在旁,今天的首要任务是护驾,个人荣辱只能旁边放一放。
宦官不动手,这老者却还有话说:“你什么你?我说你们天鉴司也太没公德心了,门口挤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把你们的马车挪开一些,最讨厌你们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放肆!”宦官和钱宁闻言色变喝止。
眼见双方又要吵起来,猛男只觉脑仁大涨,正欲喝止,恰时一道飞鸿般的绿影从城上女墙后掠出,飘然而来。
绿影来得突然,落地前挥掌如刀,青光一闪,空中的井绳割断,老者跟着坠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只见凉棚前已经站着一位身高逾八尺,垂带银花,挽髻如月的绝色女子。猛男一见这女子,连忙起身抱拳道:“见过山鬼大人。”
这猛男身高近九尺,极为壮硕,但这一低头行礼,也不过堪堪和女子的发鬓齐平,看起来像一只温驯的大马。
“哈哈,学妹,好久不见,你这招呼打得亲切哩!”摔下来的老者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对女子道。
女子对猛男点了点头,又白了卖乖的老者一眼,转身向马车走去,钱宁和两个宦官迎见这女子,神色也不由恭敬了许多。
“天鉴司千户外伯钱宁见过山鬼大人。”
“御马监少监费铭见过钟先生。”刚才出手宦官拱手道。
“尚宝监少监曹得见过钟先生。”一直恭立在马车旁的另一位宦官见女子过来也开口道。
钟姓女子柳眉微蹙,御马监,尚宝监乃是大月国大内四司八局十二监中武力仅次于司礼监的两大衙门之二,并且这两衙门常在御前,能让这两个衙门中仅次于掌印太监的少监不远万里亲自护送,车上这人必然是上京极为重要的人物,甚至多半可能出自大内皇族…
“一个千户伯,两个少监,!”钟姓女子走到座驾之前,轻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