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衣雪起了个大早,盥洗毕了,到厨下端了稀饭、小菜,来到芮婆婆的房间。芮婆婆见到他来,笑道:“小鬼头,今日怎么这般讨好起婆婆来了?”
白衣雪在桌上摆好了饭菜,笑道:“孝敬婆婆那不是应该的吗?我今后天天过来,伺候婆婆吃早饭。”
芮婆婆“哎哟”一声,笑道:“那可不敢当。老身是下人,怎能让小主子伺候?那不是太不成规矩了么?”说着笑眯眯地坐了下来。二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闲聊。白衣雪道:“婆婆,你知道我昨天去哪儿了么?我去雪瀑宫了。”
芮婆婆心知雪瀑宫乃是禁地,除了胡忘归,别人不得擅入,不禁微觉讶异,问道:“哦?见到庄主了么?”
白衣雪道:“是。他和我说了很多。”
芮婆婆不动声色,喝了几口稀饭,说道:“庄主怎么说?叫老身猜啊,只要是雪儿喜欢的女孩子,庄主都会喜欢的。”
白衣雪缓缓摇了摇头,心想:“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明白。”说道:“我和师父说的不是这个……婆婆,我妈妈她是怎么认识师父的?”
芮婆婆心头剧震,右手一颤,一双筷子掉落在桌上,强笑道:“婆婆老啦,真的是不中用了,就连筷子都拿不住了。”她只道白衣雪回到山庄后,心绪显得颇为不佳,是年轻人遇到了感情上的纠葛,一时云愁雨恨,难以消解,不承想自己竟是猜错了。
白衣雪凝视着她,说道:“婆婆,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芮婆婆心下更感慌乱,低头捡起掉落的筷子,嗫嚅道:“庄主……都跟你说了?”
白衣雪哽咽道:“她……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芮婆婆嘴角微微下垂,神情变得黯然,说道:“你……你真的想知道?”
白衣雪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流下泪来,毅然点了点头。芮婆婆心中暗自叹息,说道:“好吧,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容婆婆慢慢跟你说。那是十几年前,你还没有出世……”掰着手指头默默算了一会,续道:“应该是辛酉年的春暖花开时节,庄主准备陪夫人……也就是……”
白衣雪道:“袁师母。”
芮婆婆斜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嗯”的一声,道:“是。庄主准备陪着夫人回娘家看望病重的泰山老大人,大伙儿都收拾好了,临行之际,庄上忽然来了几名南宫派和太白派的同道,神色焦急,有的身上还挂着彩,说是有要事相求。
庄主听了,便在花厅奉茶相待。那几个人说道,金廷神鹰坊的‘四大尊者’齐齐出动,意欲一举剪灭南宫和太白两派。双方一番恶斗,南宫派和太白派死伤惨重,太白派的掌门伤重而亡。眼见两家就要遭受灭顶之灾,这些人不得不星夜赶到岁寒山庄求助,恳请庄主施以援手。
南宫派和太白派遭此劫难,庄主念及武林同道之情,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这两家暗地里多有抗金义举,庄主当即应允了下来。他回到内堂,和夫人一商量,决定夫人先行回家照料病重的老父,庄主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情,再赶过去。
庄主随着来人赶到太白山斗母宫,太白派正被四大尊者带领的神鹰坊众武士围攻,已是到了最后的绝境。四大尊者见太白派来了强援,暂且罢了斗。庄主上前一番好言劝解,他们如何肯听?只说是奉了神鹰坊坊主之命,前来剿灭太白派。
庄主见对方人多势众,想要仅凭一己之力,解救太白派上上下下数十人口,绝无可能。他见四大尊者盛气凌人,全不将己方放在眼里,心中生出一计,说道,自己若能连败四大尊者,神鹰坊便鸣金收兵,不再寻太白派的不是;倘若他输了,太白派连同他自己在内,任凭对方处置。四大尊者听了,见庄主不过是位二十余岁的青年,竟然如此大言不惭,无不怒火中烧,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一口将庄主吞了。双方便约定了下来,下场比试……”
白衣雪未曾听过四大尊者的名头,忍不住插口问道:“神鹰坊的四大尊者很厉害么?”
芮婆婆微微一笑,说道:“如今神鹰坊名气最大的是谁?好像叫甚么‘神鹰七羽’、‘鹰坊四杰’吧?二十年前,他们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嘿嘿,鹰目、鹰翼、鹰爪、鹰喙,这鹰坊四杰的师父不是别人,便是四大尊者中的苍鹰。”
白衣雪“哦”的一声,心想:“鹰坊四杰个个能耐过人,他们的师父,当是更加厉害了。”
芮婆婆双眼直愣愣地瞧着远处,幽幽地道:“想当年太白山巅、斗母宫内,你师父白衣似雪、寒剑如霜,一人力斗不可一世的苍鹰、饥鹰、血鹰、云鹰四大尊者,怒涛四连胜,那是何等的威风,又是何等的酣畅?”
白衣雪听了,遥想师父当年大战四大尊者的情景,定是刀光剑影、天昏地暗,不禁心为之动、神为之荡,脱口问道:“婆婆,你也随师父一起去了么?你都看到了么?”
芮婆婆苦笑道:“傻孩子,婆婆手无缚鸡之力,庄主怎会带着我一起去?我那时已经陪着夫人,回到了她的娘家去了。”
白衣雪道:“哦,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