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蛟喝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能耐?”鬼头刀刀光一闪,照着上官凤桐的面门砍去,去势又疾又狠。上官凤桐侧身避开,收起手中的纸扇,扇柄的柄尾颤动,分点屠蛟的右肩的肩髃穴和前胸的膻中穴。原来他的扇骨共分十一档,均为精钢所铸,合拢起来便是一件近身格斗的短兵刃。二人一来一往,便在场中激斗起来。
褚敬宗也自按捺不住,手持一柄朴刀,大叫:“谁来与褚某一战?”
其时正好高鸶为蒯狻涂抹好了外敷的白芷紫玉膏,他闻言一抄铁桨,喝道:“我来领教褚寨主的高招!”神威凛凛,站在了褚敬宗的身前。白衣雪心中暗自喟叹,此人如此悍勇,本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可惜竟委身于贼。
蒯、耿二人双臂肌肉虬结,皆有一身神力,膂力惊人,朴刀和铁桨以硬碰硬,一时火星四溅,金属相击“嘎嘎”之声,不绝于耳,这一番相斗的声势极为赫人。
庭云眼睑微垂,神情悲苦,口中喃喃地道:“好端端的,此间的戾气何以大盛?善哉,善哉!”
场中四人斗到分际,上官凤桐仗着步法轻灵,与屠蛟周旋,二人尚属难分伯仲,而褚敬宗与蒯狻是以硬碰硬的外家功夫,双方均使不得一点便宜和机巧,渐渐地褚敬宗一柄朴刀越来越凝滞,呼吸也愈发粗重起来,已是勉力苦撑。
穆子修眼见情势危殆,心想如此相斗下去,今日只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手中扣住一大把铁蒺藜,叫道:“上官兄弟,褚兄弟,风紧,扯呼啊!”右手一扬,数十枚铁蒺藜疾射而出,打向桑鹫等人。
桑鹫嘿嘿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一掌挥出,真气激荡,数十枚铁蒺藜尽数反射回去,纷纷嵌在了阁楼的木墙之上。
桑鹫喝道:“各位就此住手吧,桑某不送!”场中的四人停止了打斗,众人凝神瞧去,只见数十枚铁蒺藜打在墙上,正好拼接成了两个汉字:“不送。”
申螭、高鸶等人轰然叫好,那一厢的上官凤桐、褚敬宗、穆子修、葛神翁、瞿奇叟等人见了如此惊见骇闻的神技,也都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难以合拢。
白衣雪心中亦佩服不已,暗忖:“此人竟有此等的神通,只可惜入了歧途,附逆作恶。他本领越大,危害也就更大。”又想:“虽说桑鹫他们于我有相救之谊,然而大是大非在前,须讲不得半分的情面,等寻着了合适的时机,须将他们一并擒了,送官严惩,以绝后患。”
桑鹫显露了这手神功,葛神翁、穆子修等人均心寒胆落,再无斗志,垂头丧气地鱼贯下楼而去。
庭云脸色更加苍白,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桑施主如此的大好身手,不如在疆场上多杀一些金狗,何以忍心事贼?”
桑鹫一摆右手,淡淡地道:“知遇之恩当衔环以报,桑某胸中惟有一颗事主的忠心。大和尚不必再劝,你去吧。”
庭云瞧了他半晌,叹了口气,缓缓向楼梯走去。申螭低声向着桑鹫说道:“大哥,放走了此人,贻害无穷。”
桑鹫心念一动:“不错,这个和尚今日走了,日后还会邀人不断前来滋扰,别的倒也罢了,只怕会误了主公的大事。”眼中精光一闪,厉声喝道:“大和尚,留下慢走!”右掌一展,一股凌厉的真气犹如一道气刃,打向庭云的背心。庭云本就伤势颇重,闪躲不及,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喷涌而出,全都喷射在楼梯的扶手上,又顺着扶手滴溅到了楼下。
庭云敛步,慢慢转过身来,胸前的僧袍也滴染了大片的血渍。他心知桑鹫心狠手辣,动了杀机后自己难逃一劫,苦笑道:“桑施主果真要取小僧的性命,尽管来取便是。”说罢结跏跌坐,双目垂视,口中轻诵:“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梦,为虚妄见;是身如影,从业缘现;是身如响,属诸因缘;是身如浮云,须夷变灭……”
桑鹫本凶光毕露,见他宝相庄严,安详舍身如入禅定,一时竟也踌躇难决,手掌数度虚悬在半空,终是重又放了下来。
申螭心道:“无毒不丈夫。大哥如此婆婆妈妈,心肠实在太软,如何能成大事?”他跨上几步,来到庭云的面前,说道:“大和尚,我送你上西方极乐世界,也好早日超度。”举起右臂,手中的镔铁判官笔的笔尖向着庭云的心窝扎去!高鸶一声惊呼,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不忍直视,蒯狻也忍不住别过了头去。
眼见着申螭的判官笔就要扎进庭云的心窝,忽有一物从众人的身后呼啸而至,“叮”的一声脆响,申螭手中的判官笔拿捏不住,被那物震落在地,虎口更是一阵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