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幽哈哈一笑,说道:“陆少掌门不必自谦,前些日子,你就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正应了‘自古英雄出少年’那句话。”身子向右微侧,朗声道:“南宫寨主,别来无恙啊。全寨一家子老小,都还好吧?”
“龙潭寨”寨主南宫尚忙站起身来,拱手答道:“多谢七老惦念,倘若不是陆少掌门义薄云天,拔刀相助,别说我龙潭寨上下老小数十口,就是川西七门八派的数百口人,今年冬天怕是都只能喝西北风了。大伙儿心中对陆少侠那是感激得很啊。”
他身旁的赤水道人“啪”地一声,一拍大腿,粗声道:“不错。陆少掌门的大恩大德,川西七门八派没齿难忘。燕云纵那龟儿子呢?还请陆少掌门将这厮交与我们,还大伙儿一个公道。”他话音未落,川西七门八派众人已纷纷附和起来,摩云寨韩寨主的夫人,更是呜呜咽咽,悲啼不已。
白衣雪见她一身素缟,神情凄苦,心下也觉恻然:“燕云纵恃强倚悍,出手不留后路,为的也不过是‘名利’二字。碌碌红尘,为驱名逐利,原也少不得打打杀杀。死生流转,那被杀之人倒还罢了,不失为一种解脱,可怜的倒是逝者的亲人,要在世上忍受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喧阗中,陆仕伽微一摆手,就见有四名剑阁派的壮硕弟子,将燕云纵押解上来。白衣雪、沈泠衫抬眼瞧去,燕云纵被五花大绑,双手反缚,仅仅数日不见,鸠形鹄面,衣衫褴褛,人已憔悴甚多,然而他岿然立于擂台之上,脸上兀自满是乖戾之气。
凌照虚察言观色,眄见白衣雪、沈泠衫二人瞧向燕云纵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关切,心中一动:“莫非情教竟是为燕云纵而来?哎哟,是了,情教与唐门,一个横行于江南水乡,一个称雄于巴山蜀水,两家虽无纠葛,但要想称霸武林,另一方终是隐患大敌。”他越想越觉得在理:“情教的这两位使者,自言是奉了教主之命,前来办差,却又在唐门面前,不肯泄露半点的行踪,多半正是为营救燕云纵而来。情教近年来在江湖上秘密网罗了大批好手,‘胭脂刀’燕云纵虽远在甘陕,却端的是个厉害角色,情教欲揽为己用,也不足为奇。”想到这里,他低声向着白衣雪说道:“燕云纵是名震甘陕的独行大盗,一把胭脂刀,使得出神入化,不想今日竟虎落平阳。不过他折在剑阁派陆少掌门的手中,倒也不算辱没了他的威名。”
白衣雪见燕云纵神采全无,宛如换了一人,想必这几日受尽种种羞辱折磨,没少吃苦头,心中唏嘘不已,点了点头,道:“这人倒不失为是条汉子。”凌照虚听了,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更加笃定情教此回确是为了燕云纵而来。
唐思幽见台下群豪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大声说道:“各位好朋友,这一位便是胭脂刀燕云纵,前阵子到我们四川境内兴风作浪,为陆少掌门擒获。”群豪中多有不识燕云纵的,但大都听过其赫赫声名,眼见他虽沦为阶下囚,却依然昂首挺胸,傲然而立,眼中桀骜之色不失,脸上更是布满乖戾执拗之气,一时心中纳罕、惋惜者有之,敬佩者也大有人在。
唐思幽续道:“陆少掌门,此人既为你所擒,就交由你全权发落。”
陆仕伽恭恭敬敬地道:“是。”
唐思幽转向西首,朗声道:“南宫寨主,鲍掌门,赤水道长,彭洞主,对了,还有韩夫人,你们川西七门八派没有意见吧?”
川西七门八派纷纷说道:“既是陆少掌门为大伙儿拿的人,全凭他发落就是。”“陆少掌门侠义过人,擒获燕匪,定会为我等讨还公道,大伙儿岂有不允之理?”“此人穷凶极恶,万万轻饶不得。”“不错,匪燕不杀,难解大伙儿心头之恨。”“一刀杀了,岂不痛快?以免后患无穷。”
韩夫人裣衽而拜,说道:“先夫尸骨未寒,未亡人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凶人,以祭奠先夫在天之灵。万望陆少侠主持公道,替小女子做主。”
陆仕伽点了点头,踏步来到燕云纵身边,道:“燕掌门,在下也敬你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若诚心悔过,只须将你掳去的川西诸门财物女眷尽皆归还,将韩寨主的后事料理妥当,发誓此后不再踏入川西地界半步,在下倒可替你向川西十五门派的各位英雄说个情,双方尽释前嫌,不知你意下如何?”
燕云纵知他有意要在群豪面前羞辱自己一番,以博取自家声名,心中恼怒异常,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傲然道:“我燕云纵行事,磊磊落落,做过的事情,何来一个‘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