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本特务坐在那里,伸出手跟王言握了一下,一口地道的上海话:“王队长您好,鄙人村本一郎,在中国,我叫孟春平。现为上海特高课特二情报处处长,请王队长多多关照。”
无论是王队长,还是林鸿远这个青帮通字辈的宿老,在这样一家饭店内的威势是展露的淋漓尽致的。他们坐在最里面靠墙吃饭,除了墙的其他三个方向,最少都跟他们差着两排桌子。尽管都被王言吓的悄没声的装大姑娘,可真的耳力极佳之人实在太少见。故此这餐厅中用餐的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这个日本特务也才敢如此开口自报家门。
“中国话说的真好,我这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竟然都听不出来。你要是不说,都当你是中国人了。”王言笑呵呵的看着他:“来中国多久了?”
“已经十五年了。”看着摇头苦笑的王言,村本一郎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自豪以及狂热。大日本帝国为了这一场盛宴,已经准备了几十年,现在才是刚刚开始的开胃菜而已。
“说说吧,什么要求,什么条件?”
“王队长,请您不要说如此见外的话。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您的上官陈江流正是因为害怕我们,所以才离开的巡捕房。他已经老了,没有丝毫的雄心壮志,也更加的看不清形势。构建*****,就是需要王队长您这样的人。您放心,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老家伙想要从您这里最后拿五十根金条,那么这五十根金条就算我们送给王队长的礼物,一会儿就会有人把金条送到陈江流的府上,等他到了港岛,那些金条会原封不动的回到您的手上。”
看王言面露不耐,村本一郎也知道这多少有些看不起他了,毕竟王言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但是他的能量是很大的,可以说在法租界平趟,关系非常硬。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特高课中的高层亲自出来接触。
“王队长的耐心似乎不太好。”他赶紧的继续说:“今天早上跟陈江流说的有关大日本帝国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知道王队长是一个讲信义的人,出于尊重您这样的对大日本帝国不敌视的朋友的关照,我们决定跟您合作。需要您做的很简单,只要您在法租界抓到军统以及红党的人,把人交给我们处理就好。另外在我们行动的时候,如果弄出了太大的动静,还望王队长,哦,不对,望王探长帮着遮掩一二。
我们知道王队长的永华实业公司,跟法租界公董局那些傲慢的法国人有关系,你们的货很多都卖到了前线战场,资助打日本帝国的敌人。这种行为是不可饶恕的,不过我们也知道王队长的想法,所以最后经过我们商议,可以把除了磺胺之外的一部分药品还给你们,同时减免永华实业的进出关税。这是多大的一笔钱,我想王探长应该最清楚吧?”
王言挑了挑眉:“很优厚的条件,你应该知道,你们扣了法国人的货,他们有多着急。上午的时候我才跟艾格谈完,艾格你知道吧?”
“艾格·奥尔森,巡捕房总管后勤。”
“没错,就是他。之前他还让我想办法跟你们联系一下,希望达成一些合作。”
“那太好了,王探长,看来奥尔森先生也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既然如此,在下有一些小小的请求。”
“说说看。”
“我希望您能多跟艾格打探一下公董局那边的态度,或者他们有什么动作,如果您知道这些,并且告诉了我们,相信我,王探长,您会收到我们最大的善意,是我们永远的朋友。听说您喜欢烈酒、美人,这些都不是问题,保证让您满意。”
“好,就这么定了。“王言沉思良久,方才开口一锤定音,不过话音才落,不等日特出口气,他态度坚决的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村本一郎微微蹙眉,有些不高兴,因为他觉着王言有些贪得无厌了。不过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王言的,因为这么多年,王言不声不响的在法租界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是他们争取的关键人物。他们之前做了很多准备,没想到王言如此轻松的就答应了,果然是一个只为了钱的人。就是这王言没有老婆孩子,让他们很难搞,要不然哪里用得着现在这样好说好商量。
不过尽管心中非常不满,他还是有礼貌的点头:“您请说。”
“从你们占领上海到现在的三个月时间,你们一共卡了我四批货,还抢了两批药品,这个损失,你们需要给我补回来。如此我才能跟法国人那里,找到明面上跟你们接触的理由。毕竟我是为法国人工作的,总要有个交代。”
村本一郎愣住了,因为那些东西价值太高,他们不赚可以,但是赚了之后再想往外拿,那就是难上加难了。特高课虽然直属内务省,级别很高,但是他们的钱财也没有多少。
“王探长,请您放心,这个事情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我的权限不够,需要回去再商议一下。”
“可以。我的货什么时候放?”
“下午就会有人通知您的手下。先祝我们合作愉快?”村本一郎没有嫌弃的用着方才林鸿远的杯子,举杯邀请着王言。
“别高兴的太早,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让法国人满意吧。”
王言挑了挑眉,没有跟村本一郎碰杯,而是仰头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而后对着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却不妨这个小日本哈哈一笑,猛然提高音量:“王探长,一切都交给你了,在下告辞。”
看看,这小日本特务多坏啊。他王某人可是名人,现在队长成了探长,预示着中央巡捕房又变天了。不过这个不重要,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个探长非他莫属,谁也不行。问题是不用两个小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跟一个陌生人一起吃饭,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合作。
他不得不去撒谎,一旦撒谎就和事实不符,日本人只要在之后派一个人去到巡捕房自曝,那么他就完了,只能沦为边缘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就再也没有被人相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