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说：“我让鲁二郎通过大凤金行搞了个五年定存高息吸储活动，到南疆早的公侯们富，打仗的这些羽翎军、玄甲军个个肥到流油，铜钱放在家里容易生铜锈，放到大凤金行生点利息，多好。金行吸到储以后，我便拿在南疆的庄园作抵押贷出来给父皇母后修陵墓。朝廷这几年能得到休养生息，能攒点余钱，五年后，我在京城的各个庄园早开起来有进项了，这笔钱还起来没问题。”</p>
羽青鸾说：“等战俘苦奴进京，由你安排。”那些人送到朝廷，多半会被送去修祖庙、天子陵和城墙，给裴曦能尽快盘活京城。</p>
裴曦点头应下，温声说道：“你安心养好身子，美美地当大凤朝第一个女天子。”</p>
羽青鸾轻轻地“嗯”了声。给她父皇母后盖陵墓的钱有着落了，她的心头一下子便轻松了下来，似悬在半空飘忽不定的心也突然安稳了下来。</p>
裴曦见她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喂她喝过药，陪她补觉。</p>
羽青鸾做了个梦，梦到一只五彩斑斓的神鸟从神凤山里飞走了。它飞向南方，一直飞到了巨木城旁边苍莽巍峨云雾缭绕的烟水山里。</p>
一声凤鸣响在耳畔，羽青鸾跟着便惊醒了。</p>
她睁开眼，卧室里亮着烛光，裴曦坐在旁边的桌子旁，手里端着茶，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一堆纸沉思。她悄然起身，走过去，见是一堆写写画画的草稿，写得极为缭草，还有她看不懂的算数公式，似在算账。</p>
裴曦缓缓扭头望向羽青鸾，朝她伸出手，说：“睡醒了吗？饿了没有？厨房备有吃食，小火煨着的，我让人呈上来。”</p>
羽青鸾点点头，唤来女官传膳。她在桌子旁坐下，问：“在算什么？”</p>
裴曦说：“算京中贵族们的腰包……咳，京城的消费力。他们拼命立军功赚那么多钱，总得花吧。贵族们愿意花钱，市场就有了消费力，经济就活起来了。”</p>
“如今他们的家眷都在南疆，吃穿住用都在军营，大营里的伙食待遇也就那样，休沐的时候出来改善下伙食，是很有市场的。餐饮做起来了，鸡鸭鱼肉的消费市场有了，养殖就能搞起来了。养殖场和各种商铺开起来了，朝廷就有税收了。”</p>
“京城冷，皮裘、毛靴等保暖品市场的潜力也很大。十几万玄甲军，哪怕是每人买一件羊皮袄，那都很可观了，更何况……贵族们好打扮，奢侈品市场的空间很大。”</p>
裴曦有点犹豫，说：“有个事儿，我琢磨很久了，就……”他犹犹豫豫地看着羽青鸾，轻轻地吐出一个字：“马！”</p>
羽青鸾听裴曦念叨过马不够用，建军驿站都不够，说：“若是财力能支撑得起，可以多养马。”</p>
裴曦说：“我觉得可以开马球赛场。马球，在唐朝的时候很盛行，原是骑兵作战训练，后来演化为贵族运动。”他把大概玩法告诉羽青鸾，至于具体规则，那就视大凤朝的国情再定呗。</p>
“相对来说，我朝的马还是更适合北方养，这边把马球比赛做起来，能够吸引很不少贵族们回京。贵族们回来了，钱……就跟着流回京城了。有了钱，就有人想挣那份钱，想挣钱，各行各业就起来了。”</p>
“开马球赛场，应该会是暴利，朝廷能增加收入，还能拿这钱扩骑兵，为打居狼做准备。京城是大平原，更利于骑兵奔袭，即使我们万一打不过居狼，在防守上也很有优势。”</p>
羽青鸾略作思量，说：“你可以先拿府中的战马试试，若是可行，便继续开，若是不行，再停了便是。”她缓了缓，说：“我方才梦到神凤托梦赐下神谕。”</p>
裴曦满头雾水地看着她，心说：“赐神谕？”</p>
羽青鸾把梦到的情形告诉裴曦，说：“想是祖庙和天子陵应当修在烟水山。”</p>
裴曦暗抽口冷气，整个人都不好了。</p>
巨木城那么大的平原，那么多可选的地方，要小山包也有小山包，要小山丘有小山丘，要依山傍水有小风景的地方也挑得出来，不管是修城还是建陵都方便。烟水山，陡峭难爬，好多地段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严冽他爹当年攻烟水城攻成什么样了，啸城和风啸城真是抬头看近在咫尺，走动起来能走断腿。</p>
祖庙和天子陵建在烟水山上，仅材料的运输成本都得花老多了。</p>
做梦这种事，当不得真。可大凤朝的人，是真把这种事极度当真的。羽青鸾能因为她爹的陵塌大病一场，又因为爹妈的棺材放在小屋子里再病一场，这种托梦赐下神谕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事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p>
羽青鸾得到神谕，心彻底地安稳下来，便是艰难，也总有个定下的方向，慢慢张罗操持便是。她对于自己当天子之事，也不再有任何犹疑不安。她有裴曦相助，如今又有神谕，想必真是天命所归之人，天子之位当由她来坐，大凤的国祚当由她来续。</p>
她的心稳了下来，病情也很快好转，整个人又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的。</p>
裴曦对此彻底无语了。他都不知道该说羽青鸾是心理作用，还是自己该去神庙里拜拜神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