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只略坐了坐，便带着太子回宫。</p>
父子俩谁都没提这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p>
天子彻底寒透了心。当初，太子出生时，青鸾是怎样护他的。如今青鸾临盆在即，太子又是怎么回报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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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裴三郎请客吃团年饭。</p>
裴三郎所有人都请了，不能不请自己的嫡亲小舅子，虽然出了那么场事，但面子还得糊过去，于是去请太子。</p>
太子欣然应道：“好呀。”</p>
待出宫时，天子见到他穿着太子服饰，让他回去换上便服，之后告诉他，“这是家宴，不要摆你那套太子做派。”</p>
太子应了声，“是。”跟着自家父皇去到羽青鸾府上，一脚踏进门就好像进入一个不一样的世界。</p>
门外，庄严肃穆威武，门内，一群人在前院这种地方堆雪人。裴曦正让仆人往正堂前的柱子上贴朱砂染红的大红纸，纸上还写着字，是吉利话。小孩子把竹子，一截截地往火盆里扔，烧得噼里啪啦作响。</p>
院里的人，见到他们，行完礼，便继续忙活玩闹。</p>
他的四个庶皇兄聚在一起比射箭，喜笑颜开的，见到天子过来，纷纷喊着：“父皇。”</p>
他们四个见到他俩，纷纷跑过来，行了一个家礼，便请走了他父皇。</p>
老八羽翔翊搬来椅子，说：“父皇，您坐。”亲手给他奉上仆人端来的热茶，说：“父皇，我们正在比箭，比赢了，是不是有彩头？”</p>
天子看他一眼，随手摘下腰上的玉佩，抬眼示意他们开始比。</p>
四人大喜，道声谢，当即排好队，一人一个箭靶，比试上了。</p>
最后老五翱公以每箭皆中靶心的微妙优势获胜，赢走了天子的玉佩，宝贝似地揣在怀里。</p>
天子见他们个个箭术不凡，颇是惊喜，赞道：“好！我儿个个非凡。”</p>
太子站在一旁无人搭理，颇是尴尬，他的箭术比不过他们，再加上嫡庶有别，自然不屑于过去跟他们比，于是去找皇后。</p>
他去到皇后的院子，她母后很是悠哉地坐在屋子里打麻将。羽青鸾挺着大肚子坐在他母后的对面，瑞临长公主和镇国夫人坐对家。</p>
他上前，躬身行了一个家礼，唤道：“母后，皇姐。”</p>
皇后看他一眼，轻轻点头，便继续盯着牌桌。</p>
羽青鸾也朝他颔首回了一礼，便继续摸牌，不是自己要的牌，又打出去。</p>
瑞临长公主和镇国夫人起身向他行了一礼。</p>
太子说：“姑终和夫人不必客气。本宫随意走走。”示意她们继续玩。</p>
于是两人又坐回去继续玩。</p>
太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很是无趣，便又出了院子，遇到一阵小孩子呼啦啦地从面前跑过去，落在最后面的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喊：“姐姐等等我。”</p>
前面一个小女跑回来，拉起那小男孩，追着前面跑过去的那些孩子去。这两个孩子衣服上绣的图腾是公爵级别，这里能符合身份的只有瑞临长公主家的孙子辈，应是她嫡子的儿女。</p>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无论做任何事都有皇姐陪着他，护着他。</p>
那场大地震来时，他正在院子里跑，突然地震就来了，他站不稳，摔倒在地上，皇姐最先赶到把他身边，护着他往院子中间去，有瓦片砸在她的胳膊上。她眼神示意他不要声张，不要让母后知道。天凰宫塌的时候，扬起很多灰尘，皇姐抱紧他和母后，展开手臂，护住他们。</p>
皇姐大婚后，一切都变了。如今她要经营的是自己的长公主府和封地，心里装着的人早已经从他这个弟弟变成了裴曦。</p>
裴曦出京两年，回京后隔上月余才去一趟神炭司，便是如此，吕公和柏公去到神炭司也买不出一枚琥珀，还是请了他的手书，才买到琥珀，其利之巨，令人震惊。他们降价到四折，都还有两倍利可赚。不知这些年，镇国夫人府借着琥珀到底赚走多少钱财。</p>
这些全都是仗着皇姐的权势。</p>
偌大的宅子，热热闹闹的青鸾长公主府，唯太子一人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p>
他坐在堂前，看着院子里堆积的雪人，只觉人生寂寞得仿佛院外堆积的白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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