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里父忍不住嘀咕,“你没听商队的人说吗?玉郎用琉璃的制造方子为聘礼,这琉璃多值钱啊,十个公主都娶得起了。”
钱氏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猛地一巴掌拍在丈夫脑袋上。
她满脸不可思议地说:“你居然舍不得?你是不是傻瓜,那琉璃方子是普通人家能保得住的吗?玉郎不将它送给皇家,咱们全家人肯定会死得不明不白!”
有钱也得有命花啊!
江父很无奈,他真没那么蠢,只是说说罢了,但夫人真是越来真粗暴了,肯定是跟那些波斯女人学的。
骂完丈夫后,钱氏又想到儿子当初交给她的任务。
“我听行商的人说,有个来自大食那边的商人带来一种粮种。”钱氏迟疑不决,“据说大齐没有的粮种,产量极高哩。”
“你是想……”江父支起身体。
“玉郎注定走仕途之路的,若是他找到新粮种,天下人得了他的好处,日后即使是公主也得敬他三分吧……”钱氏小声说。
玉郎当上驸马,她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担心,公主是金枝玉叶,嫁给一个寒门出身的农家子,日后玉郎没点底气,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公主压在上头?
这过日子并不是说锦衣玉食就行,若是心口不顺,一辈子难捱得很。
江父压低声音,“不是有琉璃方子了吗?”这功劳还不够大?
钱氏再次拍丈夫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道:“笨蛋!这不一样,粮食是吃进千家万户人的嘴里,这吃人嘴软,日后若是两小口子吵架,百姓可不会看公主金枝玉叶就让我们玉郎忍气吞声。”她家玉郎是她宠着大的,公主不管多尊贵,都别想让玉郎低下高昂的头颅。
护卫队的头领听说要去找粮种,再加上钱氏多出些钱,个个都没有意见。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看在钱和赵家兄弟的战友情的份上,尽力保护这对夫妻的安全,那么在得知江河的事迹后,全都转化为尊敬。
不少家里有孩子的护卫还咨询他们养孩子的方法,这两夫妻都很热心的回答,没半点隐瞒。
原来养孩子也不能总是打骂,这对夫妻不走寻常路,儿子是从小是被夸着长大的,所以才养出个千古六元?且身为农家子也有自信尚公主?
——
江河十分郁闷,他爹娘都快要到京了,突然间又跑没影。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去找什么植物种子。
而且江白都在回京的路上,说不定爹娘还没回到京城。
果然,半个月后,军队凯旋。
军饷给得足,江白又有上辈子的记忆,这仗打得分外痛快,结束得也快。
南蛮之地血流成河,数十年内无人再敢轻言兵事。
上辈子的诸侯王作乱,南蛮跟着煽风点火的事,这辈子肯定影都没了。
作为登基后的第一场战事的大胜利,皇帝陛下面上有光,走路都是带风的,他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到城门口迎接。
乐阳公主眼里的羡慕都快要变成实质。
江河低声对她说:“多带你的兵到各地剿匪拉练,日后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让你领兵上战场。”
公主转头,朝他露出感动的笑容,果然还是驸马对她最好。
她以后一定会更“温柔体贴”的。
老狐狸们眯着眼,这江白不好封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侯爷,再封赏就是公爷了,日后再上战场只怕封无可封啊。
正待开口请皇上将封赏换成女眷的诰命,江白就暴出惊天动地的真相。
他竟然不是老庆北侯之子,刚和乐阳公主定亲的未来驸马江河才是。
那些曾经见过江大夫人的朝臣恍然大悟,他们还奇怪为何江河长得如此眼熟的呢,原来是像江大夫人,怎么他们一直都没怀疑过这事呢?
不过也难怪他们被瞒过去,江白一个受益者,竟然和受害者一家亲,谁会联想到?
再说,一般人若是遇上这种事,不是想方设法消灭威胁到自己利益的人吗?
江河心平气和的向皇帝求情,直言并不想继承爵位,江白在得知两人交换的消息后,派心腹保护他,已救他数次性命,救命之恩当以爵位相报。
朝臣们今天吃的瓜太大了,他们真恨不得拿瓜子边嗑边看戏。
爵位说送就送,你让那些为了爵位,你给我一箭、我给你一刀的兄弟情何以堪?
江白当然不乐意接受,两人当爵位是块烧红的铁,烫手得很,你推我拒。
皇帝最后决断,江河继承爵位,江白因人品佳战功高,封义勇将军。
朝臣们心下嘀咕,果然还是更看重妹夫,只是可怜江白从小作为伴读的情份。
那些老狐狸们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些天真的孩子一眼,如果之前还有人担心江白战功太高、日后封无可封,现在就全没这种担心。
一个义勇将军,将来往上走的路宽着呢。
这些目光短浅的只想着江白掉下去,却不想他是走了一条更宽的路。
今日皇帝说他“人品佳”,他将到手的爵位都让出去,日后多少人愿意到他麾下效劳。
他连爵位都能不要,肯定也不会贪手下的军功,且这次的战事也证实他的领兵能力,日后谁不想跟着他混?
——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江白、江河双双向皇帝告假,去接江父和钱氏这对夫妻。
乐阳公主也很想去迎接公婆,被太后无情的镇压在绣架前。
“你就要成亲了,这喜服喜被总要懂得怎么缝吧?不求你绣只鸳鸯,但缝起来总会吧?”
乐阳公主如临大敌,这针线可比刀剑可怕多了。
当看到女儿缝出来的东西后,太后惨不忍睹地扭过头。
“还有男子的贴身衣裤,你也要学的,玉郎的贴身衣物你想让谁帮忙做?让别的女人动手,难道你不堵心吗?”
乐阳公主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贴身衣物这么私密的东西,当然不能让别的女人碰啊。
她也会吃醋的。
——
路途太无聊,江河和江白下棋打发时间,顺便聊天培养兄弟感情。
“回去定要再煮几回。”江河的双眼瞄向江白的肩膀,“还会受伤,代表你还不够强。”
江白想起被煮的滋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问道:“乐阳也爱舞刀弄枪,你怎么不煮了她?”
江河一脸羞涩地道:“阿白,你真讨厌!还没成亲就挑唆我看她的身子……这多不好意思啊,不过既然是未婚夫妻,其实看看也没啥。”
我勒个去!
这不要脸的回答让江白虎躯一震,谁挑唆你了,是你自己馋的。
不要和文臣比没脸没皮,尤其还是千古六元,江白果断的转换话题。
“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他说的是江父和钱氏这对夫妻。
“世上最好的爹娘!”江河肯定地说,“他们很容易讨好的。娘喜欢听好话,比如她买了新衣裳和头面,你要赞美她的眼光好,赞美之语不得少于三百!”
江白:⊙﹏⊙有点困难,衣服有什么好夸的?头面有什么好夸的?
“如果有客人上门,一定要亲自陪同,因为这是她炫耀的好机会,你一定要表现得无比孝顺无比乖巧,仿佛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感动全大齐的好儿子,充分满足她的虚荣心。哦,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因为每次她都会额外给我零花钱。”
江白:—__—我给她零花钱,能省掉这个环节吗?
“爹和娘一个样,只是爹更喜欢含蓄点,所以你夸他得夸得有文采。”
江白一脸痛苦:“怎样夸,才算是有文采?”
江河举例,“如果你说,爹,您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我深深的以你为荣,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几百万人才能当您的儿子——”
江白被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这,这叫有文采?”他们是不是对文采这词理解不同?
江河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麻烦你将上面的话写成诗去夸爹。”
江白觉得当个孝顺的儿子实在不容易,他由衷地发出灵魂的感叹,“玉郎,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有这么好的爹娘,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江白嘴角抽搐,怨不得你这嘴巴能将太后和乐阳哄得团团转,甜言蜜语张嘴就来,确实不辛苦,辛苦是相对他这种只会低头干活、嘴巴笨的老实人。
说完了江父和钱氏这对夫妻后,便转而说到庆北侯府。
“庆北侯府的老夫人是填房,二叔三叔和爹不是同一个母亲。老夫人喜好一家子团团圆圆的,是以爹过世后依旧不分家。”
“听起来就乱!”江河一针见血,继室哪个不想当家作主?偏偏为了庆北侯府的荣华富贵,厚着脸皮死粘着继子夫妻不放。
“二房三房的上进心强,为人孝顺,最得老夫人欢心。”
“哦,也就是说,二房三房为爵位打得你死我活,老夫人是十分支持的,视大房为眼中钉。”
江白的嘴角忍不住翘起,面上却仍是十分刚正严肃,“二叔在女色上有点糊涂,二婶脾气比较率直,两夫妻之间偶有不和……三叔经营家中的几个商铺,三婶出身商家,两人都比较精明……”
江河听得脑壳疼,“听起来一家子都是牛鬼蛇神,你还真不容易。”
“二叔三叔很识时务,以前还爱指手画脚,有一次看到我生生将一个汪洋大盗打死,他们就承认我已经长大了,终于不再摆长辈的架子。”
江河道:“果然想让欺软怕硬的人安静如鸡,还是得亮刀子。”
江白当作没听见这话,继续说:“总之,你不要太随和,二叔三叔他们虽然拿你没办法,二婶三婶却比较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厉害的武器是她们的指甲,你……实在对付不了就找我。”
江白看着江河那张盛世美颜,虽然赵家兄弟一再向他保证江河是武学天才,可看着那并不壮硕的身体,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要是伤了这张脸,可怎么办哟。
“所以说,这就是暴发户的不好之处。”江河哼了一声。
庆北侯府的一切都是江家大房的功劳,在老庆北侯还没发迹前,一家子还在地里刨食呢。因为江家大房发达才被接进京城,二房三房之妻是发家前娶的,学的都是乡下婆娘打架那套,我泼我骄傲!
不过没事,他城乡结合,更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