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殿下,皇上召您面圣。”
遂,胤祜和额乐分开,独自来到乾清宫懋勤殿,“胤祜给皇上请安”
“起吧,不必多礼。”雍正目光落在他手中折扇上,缓缓道,“二哥如何”
“回禀皇上”
“叫皇兄吧。”
胤祜顿了顿,顺水推舟道:“回禀皇兄,胤祜和额乐到时,二哥正卧在床上,身体虚弱,精神有些差,我们劝慰了几句,不过不知二哥是否会有所好转。”
雍正自然知道,手支着头,似是漫不经心地瞧着那折扇,问:“你手里的折扇,是从咸安宫带出来的”
胤祜点头,双手捧着折扇,道:“二哥送予胤祜作见面礼的。”
“拿来给朕瞧瞧。”
胤祜躬身,将折扇放在太监总管苏培盛手中。
雍正拿过来,缓缓打开,专注地瞧着那奔驰于广袤之中的一匹骏马,良久,轻置于御案之上,道:“暂借朕观赏几日便归还你。”
胤祜自是不能拒绝,恭敬答道:“是。”
雍正又问了几句他的学业,胤祜一一答了,然后便教他退下,再没问旁的关于废太子之事。
胤祜走出懋勤殿还有几分不解,若说皇兄不关心二哥,命他们去探望还特特留下二哥的扇子,若说关心,当时二哥寝室内只他们三人,皇兄却只问了寥寥几语
兄长们的事,果真是极复杂。
咸福宫中,额乐眼圈儿通红地回去后,檀雅等人也问起他们兄妹去咸安宫的事儿。
额乐全都说了,还道:“我不懂,为什么要说离去就一了百了,额娘们不是说,没有什么比快活地活着更重要吗”
四人对视,宣妃招额乐到跟前,抱住她,檀雅则是道:“额乐,就像这后宫高墙,有人觉得是囹圄,春去冬来,花开花谢,多是苦楚。额娘们告诉你们这一切别有意趣,便是另一种态度。”
“世人皆不同,无法感同身受,二殿下之苦,你们不知,旁人也不知,不是几句劝慰便能释怀的。”
额乐并不是一个容易伤春悲秋的人,可两次接触二哥,她都胸口闷痛,此时又忍不住落了泪。
宣妃摸她的头,叹道:“见见也好,免得将你养得天真无邪,蒙蔽了心和眼。”
额乐埋进宣额娘怀里,闷声道:“初次见二哥,额乐还年幼,可我从不曾忘记二哥的样子,看起来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如今却苍老病弱,教人难受。”
“说起来,宫里老人都说,二殿下少年时极有先帝元后之风。”定嫔思绪悠远,感叹道,“孝诚仁皇后的风华,先帝后宫再无人可及,可惜”
可惜芳华早逝。
额乐露出小半张脸,问道:“定额娘,您跟我说说那位皇额娘好吗”
“我进宫方两年,孝诚仁皇后便去了,也不甚熟悉,都是听宫里老人们说的,恐怕如今没多少人还记得了。”
宣妃道:“我倒是只见过孝懿仁皇后。”
檀雅和苏贵人年纪这样小,却是一个都无缘得见。
定嫔捡了几件她记得清楚的事儿说给她们听,“先帝登基时,大清刚入关没多少年,后宫的规矩还未成型,都是孝诚仁皇后助先帝一点点完善起来的。且这位娘娘为人大气仁厚,向来是最公正的,宫里无人不服。”
“她薨逝时,宫里诸人皆悲泣不止。”定嫔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前头宁寿宫的方向,“可不是那位去时那般的装腔作势。”
檀雅问:“惠、宜、荣几位娘娘也哭了”
定嫔肯定地点头,“还未让这后宫磨得心冷如铁,娘娘那般的神仙人物,世间难寻,谁能不难过呢”
檀雅她们听定嫔如此一说,再思及如今废太子的境遇,越发感叹,只是除此之外,也再做不了旁的。
额乐抹了抹眼泪,道:“我要待沅书好些,她都已经十六岁,这么些年拘在咸安宫那一方宫殿,性子沉闷内向,若是抚蒙后受了欺负怎么办”
她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说要待十六岁的侄女好些,乍然一瞧十分可笑,不过正是如此才能看出这孩子的赤诚来,是以檀雅等人全都没阻拦,只让她别太厚此薄彼,叶楚玳也是她的侄女呢。
额乐点头,“我定会对她们一样的好。”
这一本正经地模样,四人全都笑起来。
宣妃拍拍她的肩,道:“快去洗把脸,找你的侄女们玩儿去吧。”
另一边,乾清宫里,雍正等胤祜走后,看着那折扇出神许久,方才继续批阅奏折,埋头于政事。
一连两日,雍正无论是上朝还是于乾清宫召见大臣,亦或是于寝宫中就寝,那折扇皆不离左右,两日后的傍晚,他拿着折扇出现在咸安宫中。
胤礽对他的到来甚是惊讶,却也未曾起身,就半躺半靠在床榻上,瞧着雍正和他手中熟悉至极的折扇。
雍正小心眼儿,不容旁人对他有分毫不敬,在这位二哥面前,却丝毫不介意,自顾自地寻了张椅子坐下,解释道:“我招胤祜来问二哥的情况,借二哥的折扇一观,二哥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