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师父复形,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又见师父面目消瘦而苍白,心中顿又涌起无限疼惜。
她眼噙着泪,伸出纤长的玉指去触碰他的面颊,却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从此,这洞府重帷之中,又恢复了初始时如死般的静寂,不见了闹腾的玄龙,取而代之的是石床上虚弱的黑衣男人。
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每天在碗具中备好鲜血,等他醒来啜饮。但等啊等,她发现他始终昏迷不醒。
不得已,她只好考虑当初师父救她时所用的法子——以口渡之。其实,虽然这样做了,但她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她害怕师父会因此而怪罪她。
又过去不知多久了,这日她俯伏在石床边为玄尊喂血,忽然,她感到自己的上身被什么箍住了,紧接着,她就被石床上的男人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她师父墨色的瞳孔映入她瞪大了的迷乱的眼睛,在其中有一瞬间的恍然。
良久,他缓缓启唇:“傻瓜,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求湘若姑姑放我进来的。因为我能救你。”她如实回答。
玄尊忽然将她紧紧搂住,不再说话。他将头埋在她颈窝,轻轻蹭了蹭,瞬时有一股电流抵达她的全身。
她感到他这种拥抱有些异常,但却说不上是哪里异常。
之后,玉鸣依旧悉心照料玄尊。只是,二人都感到湛明镜天洞府里的气氛开始变得非比寻常了。
玉鸣心里仍然存有杂念,但她晓得藏掖好了,反倒是那个六界景仰的男子,她真的感到,他与太九玄中接受众神跪拜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像天地设给她的一个谜;现在的他,反倒像那谜里的一盏明灯。
不用她懂,只是伴着她。
这一日,玄尊也说了好多话——
“瞧你,都瘦成这样了,是为了我吗?”
“我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吗?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原身没有伤害到你吧?它没有了我的意识,可是很暴虐的。”
“你……我很想念你……”
他的声音,因为长期未曾开口而有些嘶哑,却洋溢着莫名的温柔,那温柔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又真真切切钻入人心里的。
她再一次为他动心。
玉鸣觉得,玄尊要么是疯了,要么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而无论真相是哪一个,都挺能击溃她的三观的。
比如,当她将一碗凤血好好端到他面前时,他却毫不正经地说:“我希望你喂我。”
她便掏出一根不知从哪儿搜捡来的勺子放到碗里。
他又戏谑地盯着她,笑道:“用嘴喂。”
她抗议:“你现在好好的,自己又不是不能喝!”
他便将脸转过去,惨淡道:“那便罢了,我原就是打算死在这湛明镜天的!”
她拗不过他,只得照办,反正,这于他们也算稀松平常了。
而他总会趁机舔咬她的唇舌,然后含着邪魅的笑颜看着她满面通红却一声不吭的窘迫模样。
而每到一碗血喂尽,他总会激动地将她紧紧搂住,照着她的嘴唇深吻良久,勾动情欲……
她私下里也是满脑子大写的问号:她师父这是神志不清了?他知道他在干什么嘛?!
旖旎暧昧的洞府里,夜舒荷娇美,茑萝藤繁密,二人虽言语未达,但心意早已相通,谁也不再避讳自己的真心,并直视自己的渴望。这样,他们很快纠缠到一起,难舍难分……
他们用肢体缠绵的方式来互相表达浓烈深沉的爱意,但嘴上,谁也没有吐出半个“爱”字。
之后二人却欢洽非常,因为有些事,不须言说,他们都已心知肚明。
狂乱、焦灼、热烈,或可形容这一番云雨吧……
此后,二人在湛明镜天很度过一段逍遥快活、不受尘扰的日子。他们在石床上欢爱,在夜舒荷池里共浴,早忘却洞府之外,还有太九玄,还有诸天六界……
这样的欢愉,一直到后来出了湛明镜天,回到龙皇宫,也持续了一段时间。
湛明镜天再好,毕竟只是幻地,等到常琦完全复原之后,他们还是要回到太九玄的。
而回到外界,他们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是师徒、是情人,还是……一段可耻的不伦之恋?
至少,这段恋情见不得天日。
一开始,玄尊仍旧将玉鸣安置在鹥曦宫,自己则归主殿,可耐不住相思煎熬,他时常寻些借口往玉鸣宫中去与她私会。或者找些由头,唤她往主殿来。
正处于热恋时期,二者自然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对方粘在一起,融为一体。因而往来过于频繁却不自知,再加上,他们每次会面,势必要摒退周围人,独处良久。时间长了,身边人少不得起了疑心。
可看他们表面的样子,依然疏疏离离、冷冷淡淡,与应劫之前一脉相承啊。
大家也只当自己是多心了——高高在上、堂堂正正的玄尊大人跟自己的徒弟能发生什么事呢?!
直到某天半夜,玄尊身体状况陡转危急,说是应劫期的反噬,仍需要玉鸣的血液供养,乃急召玉鸣到主殿来。之后,玉鸣便定居于龙皇宫主殿了。
这理由蹩脚吧?
但玄尊性命紧要。宛君只得憋着不愿,湘若只得按着疑窦,缎缎、款款也只得遵命孤守着鹥曦宫。
宛君被迁出了龙皇主殿,湘若也鲜少再见着玄尊,这是,太九玄里,玄尊与玉鸣的恋爱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