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刀斩乱麻,很快通知冥州府择期履行婚约,婚期又定得颇近。
按理说,姑娘出阁前再与师父共处一室,属实多有不便。而且,左右躲不过要向她解释的,不是吗?
玄尊终归还是狠下了心,做出两件在玉鸣看来无比绝情的事。
他先是以“清心”为由,让玉鸣仍旧搬回鹥曦宫,又派湘若将冥州府当初的求亲信传给她看,并传话道:“如今看来,符宋神君也是诚心要娶我的爱徒,而本尊也曾应允。虽然其间出了些变故,发生了些节外生枝的事,但节不可断,毕竟有言在先,岂能出尔反尔?近来,冥州府催亲心切,太九玄无故再拖。红妆花嫁日已迫在眉睫,愿吾徒做好准备。过往种种,吾终有过……”
收到消息的玉鸣犹有不信:“怎么可能?他……”
湘若眼珠一转,趁此机会提出了数日来内心的疑问:“少主与尊上……”
玉鸣飞红了脸颊,羞赧中漾开了甜蜜,她顺口接道:“我与他……”
“少主与尊上情同父女,”才从室外回来的缎缎略有些迫切地接口,“如今将要分别,想必不仅是少主,尊上心里也颇多不舍吧。”
正常来说,像湘若那样的高阶侍女与主子对话时是容不得小丫头插嘴的,但她何其温儒,眨眨眼后仅报以微笑,言道:“是啊。尊上遣我来送信时可是满脸忧愁呢。”
“湘若姑姑,您是尊上最信得过的人,但凡能说的、不能说的,尊上都不会绕过您。即便是我们少主,晓得的也不会比您更多。”这里,缎缎用了偷梁换柱的话术技巧,指示湘若不该向玉鸣打探消息。
缎缎护主心切,湘若看在眼里。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识趣:“呵呵,过誉了,我们为奴为婢的,一心也只盼着主子好,所以偶尔会有所僭越,还望少主见谅。”湘若一语双关。缎缎低头。
玉鸣见话机又绕回到自己身上,湘若的视线也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也悟出了什么。她看了身边的缎缎一眼,回道:“不碍事的。不过到底,你想问些什么?”
虽然直说了,玉鸣却存了几分戒备。
“唉,也没什么要紧的。若是少主没什么吩咐,奴婢便先行告退了。尊上那边还有些事需要打理。”湘若宛然笑道。
玉鸣应许。
却在湘若走后,玉鸣赶紧拉着缎缎的手,不无忧虑道:“缎缎,你刚刚是不是有点太冲湘若姑姑了啊?”
缎缎直言不讳:“少主自湛明镜天回来后,就已不是少女了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玉鸣有些不好意思。
“自那里回来,您与玄尊虽表现平常,但您可知道,您每夜睡梦中必直呼玄尊大名,后来你迁入龙皇主殿近侍玄尊,那里流出的传言就是,您和玄尊常整日整夜共处一室,无旁人在侧……而且……您已许久没有入月了。”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但她偏偏压到最后才说,想来是为了让少主有点心理准备。
却不料玉鸣陡然大哭起来,她将缎缎当成精神支柱,靠在她身上对她倾诉:“我也早怀疑了,身子有了变化,我也知道,只是不敢确定,现在可该怎么办啊……”
“告诉玄尊吧。到这地步了,他总不能还将你往外赶。”缎缎是真心疼她这个单纯的主人。
“可他已不见我许久了……”玉鸣黯然。
“明日,左右再求见他一面吧。”
翌日,在缎缎的陪同下,在龙皇主殿九级台阶下,在盘旋如巨龙的玄云之下,在如泣如诉的灰色凉风中,她们听见湘若淡淡地宣布:“即日起,玄尊正式于湛明镜天中闭关。太九玄一应事宜,将由我代为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