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男人啊,真是口是心非。
她擦干眼泪,笑着说:“我们是夫妻啊,你想要孩子,就光明正大地要啊!”
后来,就有各种各样的女子前来填满了他的后宫,她也笑着一一接纳。
她为他学习宫中的繁文缛节,她为他治理后宫,立规矩,明赏罚,她为他在每个受孕得宠的妃子跟前忍气吞声。
他依然偏爱在她宫中留宿,却也学会了雨露均沾。
她则学会了在每个独眠的夜晚默数天上繁星。
累吗?累。可为了他,还能忍。
再后来,他膝下儿女渐多,都管她叫“母后”,却一个也不与她亲近。
她也能忍。
她祈祷,来生,千万别让他再做帝王了。
真正压垮她的,是火刑事件。
他会因为她是妖而将她送上火刑台,他会亲口下令将她推入火海,她甘愿等他轮回百世,而他却将她的生死置之度外。
他已坐拥佳丽三千,又有儿女满堂,她死了,他不会孤寂,可他不知道,他在刑台前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世界就已经堕入无间。
现在,从雪域来的小妹让她不要委屈自己。
委屈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即使到了这地步,她仍不想离开他。
你说,她要是凡人吧,还能说是贪恋这宫中的荣华,可她一只妖,对这凡俗的东西又有什么可贪恋的呢?
祁瑬说她对他旧情不忘,她也不敢否认。
所以她说:“是伤痛,不是厌倦。”
在他身边,她从没感到厌倦,但切实的,她现在看他一眼都会触发心中疼痛的开关,难忍。
“人心,叵测。”她告诫小妹。
“那,姐姐,你还要等他来世吗?”仙浅心疼地问。
“不知道。看吧,也许还有转机呢。”夜光说,表情淡淡的。
“那,那位国师大人,姐姐喜欢吗?”
“不知道。也许吧。”她嘴角挑起一丝笑意,那笑意,竟有几许寒凉。
仙浅没有再问了。
也不需要再问了。
她知道,雪域的妖生来就有一颗纯洁的灵,她的,美好的六姐,当然不会例外。
夜晚,一方谧白的月光斜铺在窗口,仙浅无眠,望着那方谧白,忽然想起以前在雪域中的一件小事。
那也是一个像这样温柔的夜晚。那时的月光比今夜还要亮些。
芬月亭是雪域赏月专用的亭子,因为妖城建在地下的缘故,难得辟出这么个场所。
那夜,她与四姐旖旎并立亭中倚栏眺月,四姐叹道:“聪慧玲珑固然妙,只可惜慧极必伤;深情专一固然好,只可惜情深不寿。”
当时她心性疏浅,当即回道:“宁要极慧不要愚安;宁作深情不作孤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