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象州,镇北将军府。
濮阳侯、镇北将军杨逢春手抚茶盏,轻笑道:“西北苦寒,风沙像刀子能杀人,陶公公一路辛苦了。”
陶貂寺抿了一口热茶温和笑道:“奴家再辛苦也比不上侯爷十多年拱卫西北来得辛苦。在京城、在宫里呆久了,能有机会出来透透气,奴家可巴不得。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再不出来走走看看,怕是没机会喽。”
“既然出来了,公公要是不着急回京,不妨在象州多待几天,西北苦是苦了些,也有京城比不了的好。对了,公公入宫该有四十年了吧?”
陶貂寺放下茶盏,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轻轻道:“侯爷好记性,整四十年了。侯爷来象州也有十六……十七年了吧?自打侯爷坐镇西北,狼崽子们、赤霞人都收敛、安分了许多,侯爷军功卓著、劳苦功高,陛下和满朝文武们都看在了眼里……”
看在眼里就是不放心!所以要质子来了。杨逢春手中茶盏不动,心底冷笑。早在圣旨送达前,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盛阳此举的用意。
陶貂寺继续道:“可总有些人,尤其那些刀笔吏啊……不能体谅侯爷们的难处,天天在陛下面前聒噪,这才有了让各地藩镇公子世子们入京伴读的这档子事。离京前陛下特地再三嘱咐老奴,务必和侯爷把话挑明,万不可让侯爷有什么误会……”
杨逢春打断道:“既是伴读杨某能有什么误会?在此事上首辅大人是什么态度?”
陶貂寺脑中浮现起首辅张养鹤的清癯容貌,毫不犹豫道:“反对过,无效。……侯爷准备让哪一位公子入京?”
杨逢春眯起眼睛,略一沉吟道:“老大朝安在边境替杨某领军,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老三怀安年幼且生性顽劣,京城将相王孙多如牛毛,他这性子多半是有去无回……”
陶貂寺附和道:“侯爷说的是,该挑个性子沉稳、收敛的公子去,那侯爷的意思是……让二公子去京城?”说完投来询问的目光。
杨逢春缓缓摇头道:“不!”
陶貂寺眼神闪烁,不解道:“那……?”
他话还没说出口,门外“哐”的一声,接着房门打开,一个弱冠年纪的锦衣公子哥闯了进来,口中叫道:“爹…爹…!”
进来后才发现房内有客人,脸上一阵讪然。
杨逢春老脸一沉,喝道:“没看到有客人吗?越来越没规矩,滚出去!”
锦衣公子哥嫩脸一红,不敢说半个字,就要“原路退回。”
陶貂寺倒似对他有了兴趣,开口道:“等等!侯爷,这莫非就是三公子?”
杨逢春道:“正是幼子杨怀安。”
杨怀安闻言也停住,保持半转身的状态,一脸好奇的看过来。
陶貂寺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柔和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有股子冲劲儿。”
杨怀安好奇道:“你……是谁?”
不等陶貂寺说话,杨逢春轻喝道:“这是盛阳来的陶公公,不得无礼!”
陶貂寺笑道:“无妨,随性些好随性些好。”
杨逢春扫了眼幼子,语气转缓道:“明年你就二十了,还这么冲撞鲁莽,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好了,你先出去吧。”
陶貂寺接道:“该说的老奴已经说完了,三公子找侯爷该是有事,老奴先行告退。”
父子俩送走陶貂寺后,杨逢春重新坐下,端起茶盏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杨怀安神情闪烁,嘴上支支吾吾道:“咳……没事了,爹,陶公公来象州是……?”
杨逢春神色不动,眼尾都不扫一眼杨怀安,淡淡道:“说!”
杨怀安懦弱道:“二……二哥他…他…”
杨临安缓缓睁开眼!
入眼是一片大红色,幔帐低垂,还在浪淘沙会所?不是查房吗?做梦?
他尝试着抬了抬手臂,手感软滑,侧头一看,白花花一片,用手轻轻一捏,温润有弹性,同时鼻子一嗅,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真特么是做梦!
杨临安享受的闭上眼睛,忽然再次猛地睁开!
不对!不对啊?
张眼四顾,这不是会所三楼的VIP房,硕大的房间,古色古香,连床、床头柜都是仿古的……红床?不对啊!?
再看一眼怀里的美女,瓜子脸、柳叶眉、双眼紧闭、乌黑的长头发……咦?不是八十八号啊!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