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有用吗——”
程梨忽地打断了他们,开口:“我来。”
“你行吗?”
负责人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给钱就行。”
程梨红唇微张。
廖飞宇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觉得程梨这人还挺新鲜的,居然在酒吧为人出头。
不过——又不关他的事,廖飞宇垂下薄薄的眼皮,总是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自己的事。
周遭是喧嚣声,暗红暗绿的灯光切来切去,廖飞宇一闭眼,又是他妈妈冲他撕咬和吼叫的画面。
他喘不过气来。
廖飞宇又想到了自残,当刀片割破皮肤层的时候,暗红色的血沿着刀刃滴落,整个人出现短暂的眩晕感,刺痛感慢慢一点一滴上来,那样的痛感让他释放。
廖飞宇坐不住了,他睁开眼,想回去。
忽然间,一睁眼,对上一双棕色的漂亮眼睛,程梨把酒端到他面前,声音很淡,却莫名抚平他心中烦躁的情绪。
“你刚说随便来一杯,”程梨把托盘立在前面,“这是我新调的一款酒。”
程梨说完就往外走,走了两三步,她忽然回头,笑了笑:“忘了跟你说,名字叫‘新生’。”
那一刻,廖飞宇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终于能好好呼吸一阵了。
廖飞宇不知道是那晚程梨看出他的情绪不对劲,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安慰他。
还是凑巧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再对视时,她站在台下,他在台下。
廖飞宇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不同于别的兴奋,是比三千米高空降落伞跳下的时,还要心跳加速。
程梨的声音有一点烟嗓的味道,风格又暗黑,听她唱歌,感觉像和人做;爱,没有哪也处不是舒服的。
那晚,廖飞宇感觉自己被人下了药似的,坐在酒吧一整晚,直到打烊。
这个世界,分为廖飞宇不想要的和看上的。
前者是他一个眼神都不会分过去,后者他只想占有。
程梨是后者,他看上程梨了,想占有。
但是程梨有男朋友了,道德事情,廖飞宇做不了什么。
可廖飞宇每周都会来一次,在暗处,不见她,但是会点一杯酒。
他知道程梨缺钱,就借机给了她很多小费。
廖飞宇看上的人,只会慢慢地等待时机。
周子逸是乐队主唱,也是她男朋友。
但廖飞宇一直知道,周子逸不老实。
所以那天周子逸跟赵灵月在小包厢你摸我亲的时候,程梨收到的那条匿名短信,是廖飞宇发的。
一切都在廖飞宇的掌控内,程梨干脆利落地分了手。
于是廖飞宇有意无意地招惹她,程梨不喜欢他,没办法,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喜欢。
直到有一天,廖飞宇请来的私家侦,发出来的一堆照片。
都是关于他爸在国外,与另一个女人的照片。
除此之外,棕色眼睛,红唇,有些标致性雀斑的照片出现在其中。
程梨是赵珊的女儿,这不在他的控制之中。
所以第一次约见面,廖飞宇爽了约。
廖飞宇不想再招惹她了,可那会儿程梨四面受敌,她找上门来,说要做他女朋友。
换以前,他肯定爽得不行,当下这种情况,他不想了。
可一和她对视,廖飞宇的整个人就不受蛊惑。
他只能说服自己,那你就配合她玩这出游戏,她想要什么都给她。
想让周子逸付出代价,他就帮她。
想要教父乐队,他给她。
两个人第一次接吻时,廖飞宇感觉到了浑身都烫,血液重流,那才是新生的感觉。
他咬着程梨的耳朵,垂下眼睫,心里默念道。
要下一起下地狱。
到底是谁先爱上对方的?
是他。
再后来,发生一系列无法控制的事,他被流放到国外。
在国外,他抽烟,泡吧,颓废过,就是不愿意碰女人。
有人问他是不是直的,廖飞宇也懒得解释。
廖飞宇在国外经常失眠,依赖性地服用安定后,才勉强睡着,到后来,安定也失效了。
睡不着,他拿出手机来,听着程梨唱歌的,气急败坏喊她,两人以前甜蜜的语音,竟然睡着了。
他妈妈在国内自杀的时候,廖飞宇竟然感到了一丝解脱。
解脱之余更多的是伤痛,小时候发生一场车祸,是他妈妈护着他,脑子神经被撞坏了,精神不正常的,而他免于一死。
这样疯癫的人在清醒的时候,却总记得给他下一面吃。
到现在,好像没人记得他了。
廖飞宇不知道打电话给谁,他受蛊惑似的,拨了个国内长途过去。
程梨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
那头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你:“你恨我吗?”
程梨以为是在做梦,她说:“我恨你。”
廖飞宇挂了电话。
他站在窗前抽了一根烟,笑得懒散,他又有活下去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