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不安和恐慌就这么被人毫无征兆的一语道破,南星面容一滞,捧着酒碗微转过脸去借着月色掩盖自己的情绪,酒水一饮而尽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浅笑着看着无名前辈说道:“前辈多虑了不是!这不是您方才说的吗?南星可是云涧山庄的大小姐,以山庄如今的江湖地位还有谁敢出手伤我?有谁会对我出手?晚辈同白青日日都待在一起,您护住了他,便是护住了我!如此细细想来,最终此愿最大的得利者还是晚辈呀!”挑挑眉望着前辈浅笑着,南星方才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还是被无名前辈瞧了个真切,他轻笑一声问道:“你心中所想当真这般简单?不是担心日后你若不在他的身边他会受伤?有些事可逃不过小老儿的眼睛!”被前辈看穿自己的心思,南星并不觉得意外,为无名前辈斟满酒,讪笑着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前辈!晚辈承认,近日心中确实有些莫名的担心,而且这种不安还与日俱增,说不上来到底为何?倒真希望是近几日晚辈胡思乱想,想多了!南星倒是希望今日所许的愿望一直都不需前辈达成那才好呢!”无名前辈点点头笑着说道:“好!这事小老儿就不过多追问了!既然答应了你要帮你达成愿望,那小老儿便先应下了,日后定护他周全!小老儿说到做到!”南星闻言甚为欣喜的同无名前辈碰了碰酒碗,感激的笑着说道:“晚辈便在此先行谢过无名前辈了!”笑吟吟的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婆婆端着食盘来到院中时,却见湖心亭里就只留南星一人独坐着赏月,那老者带着酒早已离开,苏婆婆移步至亭中将食盘放下,甚是疑惑的问道:“大小姐,方才那人离开了?”南星收回思绪笑着解释道:“哦!不妨事,无名前辈带着酒先离开了!婆婆,趁着今夜月色如此之好,可愿同星儿闲聊一会儿?”苏婆婆点点头笑着问道:“今夜月色确实不错,大小姐想同婆婆聊些什么?还是想知道些什么?”南星突然来了兴致,甚是好奇的问道:“婆婆能同星儿说说儿时之事吗?星儿儿时是何模样?儿时的记忆星儿只言片语都未曾记得!儿时过节之时也是如今日这般热闹吗?”婆婆望着南星,思绪似是回到了多年之前,慈爱的笑着说道:“大小姐儿时可乖巧了!每日都眨着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可爱!圆圆的小脸蛋,见人就对人甜甜一笑,甚是讨人喜欢!”南星很是怀疑的笑着说道:“婆婆您就哄我吧!试问这世间有谁会喜欢先天有疾,不能言语的孩童?山庄还有若伊和若玉,想来庄主和夫人也是不太愿意费心思管星儿,不太喜欢星儿的吧?婆婆不必为了让星儿欢心隐瞒什么!夫人待星儿与他俩不同,星儿一直都感觉得到!”
“大小姐万不可如此想!”苏婆婆闻言急忙出言劝解她道“庄主一直都甚是很疼爱您,只是那段时日不知该如何同您相处!他时常夜里偷偷前来看望您,还特意嘱咐老奴要好生照顾小姐您,要护您周全。至于夫人,小姐稍待片刻,婆婆去给您寻一个东西,看过之后你便知道了!”苏婆婆快步回屋翻找自己的包袱,片刻之后从房中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交到南星手中笑着说道:“大小姐快打开看看,是否还记得这个小物件?您自小便将它带在身上从未离身,也不知为何你离家那日没将这物件带在身上?之后这许多年庄主一直未能寻到关于您的任何消息,老奴便先替您收着它了,想着有朝一日定能盼着您回来,便能亲手将它交还于您了!”南星见一个精巧的小木盒都被婆婆如此珍视,便甚是期待见到里头的物件,随即缓缓打开小木盒,盒子里静静的放着一个小挂饰,是一个小巧精美的玉器,底部挂着两个小小的铃铛,轻摇晃动,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南星甚为惊喜的问道:“这是玉笛?是夫人为星儿打造的?星儿怎么不记得儿时身上带过这么个物件?当真是星儿的?”
苏婆婆望着南星的笑容有过片刻的愣神,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说道:“那是当然,婆婆还能骗小姐不成!夫人在小姐还未出世之前便想好了要为您做个竹笛,后来想着玉笛较竹笛更易于保存,便让人寻了块好玉,特意要庄主找人刻了个笛子。夫人曾经同婆婆念叨过,不管将来您出世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取名若竹,盼望您长成之后品格如竹,夫人那时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清气若兰,虚怀当竹!”南星了然的点点头,将玉笛置于手中仔细的瞧着,甚是疑惑的开口问道:“为何这玉笛上下两端都被封住了?星儿还以为能吹响它呢!”苏婆婆忙开口解释道:“这玉笛只不过是一个精巧的小挂饰,大小姐好好珍惜它便是,最好别将它打碎了!您儿时的物件也不多,这玉笛于您而言是最为珍贵的了!”南星甚是听话的点点头答应道:“好!星儿答应您,定好好珍惜这玉笛!这是星儿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谢谢婆婆替星儿收着!要是白青在就好了,从小到大星儿什么都同他分享,想来此时正是他同家人欢愉团聚的时刻!也不知他有没有功夫想起我?”南星挽着苏婆婆的胳膊亲昵的靠上去,婆婆满是疼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无声的宽慰着她,二人一同望着那明月星辰,遥寄思念之情!
南星心情大好,安然入睡一夜无梦,翌日一大早便起来打坐练功,待苏婆婆起来之后,二人简单的用过早膳,南星特意为婆婆重新配了调理身子的药。如今虽说婆婆身上的毒已然解得差不多了,可毕竟这毒在她体内存留了这么多年,毒药化解之时也正是她身子亏空得最为厉害之时,只能慢慢调理养好身子。看着婆婆喝完药,南星便在院中静静的等着白青,一直等到快午时了也未见到白青回来的身影,南星不由得有些着急了,白青从未对自己食言,这是又被何事给耽搁了?刚准备到未名居门口瞧瞧,南星便感应到有人疾步前来,还没欢喜一会儿,便甚是失望的见到来人,若玉一进院门便见南星看见自己立即垮下脸来甚是失望的皱着眉头,若玉甚为不满的抱怨道:“姐姐,小弟就这般不招你待见吗?看见若玉有必要这般直接的将失望挂在脸上吗?真是让人伤心!”南星白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看见姐姐这般失望就该有自知自明,我又不是在等你,你有何好伤心的!来寻我有事没事?没事便回去吧!今日姐姐没空陪你斗嘴,我有正事!”
若玉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姐姐在等大哥回来,我这不就是带着他的消息前来寻你吗?”南星甚是疑惑的望着他,急忙拉着他问道:“你怎么会有白青的消息?你从何处得到了他的消息?他为何还未回山庄?可是出什么事了?”若玉忙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言宽慰她道:“姐姐别急呀!方才门口的小师弟给了我一封信,说是有一小孩拿着这封信来我们山庄寻人,那小孩说是一位年轻的公子交于他的让他转交到云涧山庄大小姐手上,我想着该是给你的信,便帮你拿来了,你看看可是大哥给你的信?搞得这般神秘是为何?”若玉从怀中拿出信件,南星一把接过,细细的看完之后面上的表情甚是不好,若玉有些担心的问道:“大哥信中说了何事?姐姐为何这副表情?”南星将信递给他,若玉接过信一瞧,这信只写了一句话:城东郊处五里,望月亭一聚!若玉不解的抖抖信件笑道:“大哥为何约姐姐去东郊五里那么远相见?难道想给姐姐制造惊喜?”若玉隐隐有些期待的看着南星,想不到大哥这般会哄姐姐开心,还想着单独约姐姐出去见面,定是想着昨日未能陪着姐姐,特意安排赔罪的。
南星瞧见若玉这般甚是期待的模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冷声说道:“白日里你又瞎想什么呢?别瞎猜了!我认得,这不是白青的字迹。我想我知道是谁让人来给我送信了?若玉,姐姐要拜托你一件事,我要去同他见一面,婆婆服下药有一会儿了,今日还是要劳烦你帮我照看婆婆!”若玉见南星如此严肃的表情便知事情有些严重了,忙点头答应道:“姐姐放心去吧!我在院里陪着苏婆婆,有事让人捎句话回来,小弟即刻去帮你!”南星闻言甚是欣慰的笑着说道:“姐姐在此谢过若玉了!”同苏婆婆简单交代了一句,南星拿上佩剑,急忙飞奔出门,骑着快马扬鞭而去。快赶到望月亭时,南星远远的便看见亭中有两个身影,快马加鞭疾驰飞奔前去,一到望月亭南星便迅速勒住马,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一落地便瞧见忠叔正立于亭外等着自己,南星看着忠叔甚为诧异的问道:“忠叔,您为何会在此处?此时您不是应该在……”南星话还没说完,忠叔忙上前作揖致谢道:“刘忠在此谢过大小姐告知在下小女的下落,知她一切安好,在下便心满意足了!寒月宫还有许多事未处理,此时还不是我们父女相认的好时机,在下要陪在少宫主身边。少宫主在此候着大小姐多时了,大小姐请!”
南星望着忠叔冷笑一声道:“在下先前还真是不太了解,忠叔当真是人如其名,对寒月宫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为了您的少宫主,家人都可以这般不管不顾!”不愿再多瞧忠叔一眼快步来到亭中,看着立于亭中之人的背影冷冷开口问道:“少宫主今日如此大费周章的约在下前来所谓何事?白青为何没来?”冷渊见南星冷声发问,这才转过身来淡淡一笑说道:“在下果然没猜错,云涧山庄大小姐果真是你!那日同江若伊前来在下就该猜到你不是她的侍女!大小姐此时最想见的白青不在此处,今日是在下特意邀您前来有事商量!”南星面色不善的笑着说道:“这倒是稀奇,南星同少宫主素昧平生,我们之间有何事要商量?”冷渊不疾不徐的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江大小姐该是猜到在下同白青的关系了吧?白青今日并未前来,您还认为我们没何事可谈?江大小姐这般聪慧该是能猜到的?”南星甚为不在意的冷冷看着他笑着说道:“少宫主这话南星倒有些不明白了,你们是何关系与我南星何干?不相干之人的想法我一向不会去在意,我只关心白青心中所想,他会如何想?会如何做?您方才绕了这么半天关于要商量之事却只字未提,莫不是故意在此拖延时辰,想秘密谋划些什么吧?”
“好!既然江大小姐是这般直爽的性子,那冷某便也不再兜圈子了,在下直说了,在下不同意你与在下胞弟在一起,他今日未出现于此便是表明了态度,他既已决定离开你回到在下身边,还望江大小姐日后别再纠缠于他!”南星似是听见了莫大的笑话一般,甚是好笑的看着冷渊冷声说道:“呵!少宫主可真会说笑,我要同谁在一起,不同谁在一起,谁都做不了我的主,谁也别想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冷渊状似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江大小姐为何这般不愿听人劝呢?在下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俩本就不适合在一起,早晚都要分开,为了你们日后不被这段孽缘所伤,还是早断早好,长痛不如短痛!”南星轻轻一笑说道:“少宫主原来这般好心,南星还真是误会您了!不过南星实在是抱歉,白青没同您说过吗?南星从小便是不愿听从大人管教,闯祸惹事之人,而且天生反骨,别人越是不想让南星做之事,南星偏要去做!我同白青自小便形影不离一块长大,您一句话要我们分开我们便分开?您以为白青未出现在下便会听你摆布?”冷渊脸色一沉胸中大怒道:“劝你一句别不识好歹!若不是为了在下胞弟,冷某决不会同你多费一句口舌!”
“您扪心自问一下当真是为了白青吗?”南星手握长剑环在胸前,冷笑着说道:“南星劝您还是少打着为白青好的名义来做伤他心之事!您想要我们分开,可以呀!让白青亲自前来同我明说,谁人替他来同我说都不顶用!少宫主今日要同在下商量之事说完了吧?没什么事的话南星便先告辞回去了!”转身疾步走出望月亭,没走几步南星又突然转身向着冷渊深作一揖说道:“南星在此多谢少宫主能高抬贵手放过若伊,让她对您不再痴心沉溺其中,得以早日抽身,多谢少宫主!”转身疾步离开,在路过忠叔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前去找寻白青。冷渊望着南星策马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说道:“忠叔,我们的人都撤得差不多了吧!”忠叔急忙凑上前来轻声回话道:“少宫主放心,按时辰来算,小公子早就被他们带回去了,江大小姐这回是无论如何都别想再寻不到小公子了!”冷渊闻言甚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让他们把人给我看住了!待宴会结束之后,我们便带着他离开,这辈子他俩都别想再见面!”忠叔微皱着眉头迟疑片刻轻声问道:“少宫主就不怕小公子日后怪您?”冷渊叹口气说道:“就算他此时会怪我,我也要让他俩分开,一时的难过不舍总好过日后长久的心伤,都是为了他好,日后他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