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欠我的银钱里扣。”濮阳绪往她对面一坐,屈起一条腿,背靠着软椅上晃了晃脑袋,“我肩膀酸了一早上,也不知道是谁压的。”</p>
沈汀年对自己睡着了欺压人的行为一无所知,也不打算认账,“我何时欠过钱?那都是太孙殿下赏给嫔妾的。”</p>
好啊一句话的功夫一千银两就没了。</p>
“那分明是借给你的!”</p>
沈汀年耸了耸肩,无辜的反问:“谁能作证呢,难不成殿下要昭告天下嫔妾欠钱不还?”</p>
濮阳绪当即有苦难言了,这自己的女人讨了些钱还说是借的,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就知道不该借给她。</p>
“看我以后还会不会给你支银子!”他十分硬气的甩下狠话。</p>
沈汀年却是绷不住快笑死了,现如今太孙宫谁不知道他正痴迷于她,所有人都对她百般逢迎,每日送进来的东西跟流水一样,她哪里还需要花银子。</p>
“昨天弈棋也不知道是谁输了十两银子,现在还没给钱呢。”</p>
“那是你先悔棋的……”</p>
两人正贫嘴呢,外头传来脚步声,很快陈落走了进来,濮阳绪捏着沈汀年的手,头也没转,“何事?”</p>
“乾清宫的福公公来传话,请殿下去御书房。”</p>
濮阳绪一听皇爷找他,也没有多想,当即就放开沈汀年起身,“年年,午膳你自己吃,我忙去了——”</p>
“好。”</p>
这段日子类似的对话时常出现,濮阳绪确实也忙,本来要南下的行程也被推迟,能陪沈汀年的时间都是忙里抽空。</p>
沈汀年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慢慢蹙了眉,仁武帝身体染恙,怎么会召见他去御书房?</p>
……</p>
濮阳绪想到这点的时候,在通往御书房的一处宫道上被人拦住了。</p>
“殿下,奴婢有重大的事情要禀告。”拦路的宫女扑跪在地上,边说边磕头,声声含泣,说不出的可怜。</p>
他抬手阻止要上前呵斥的徐肆,缓步而行,“此处还算偏僻,想来你也等了许久。”</p>
那宫女先是恐慌不已的告罪,等了半响见濮阳绪看都懒得看她,只打量四周,眼神先是不安渐渐转为坚定,她拿定主意膝行几步,恭恭敬敬的磕头道:“奴婢给殿下请安。”</p>
在濮阳绪露出不耐神色之前主动说了:“奴婢阿岚,两年前有幸被提拔到太孙宫当值,服侍太孙答应谢氏……”</p>
在阿岚的讲述里,逐渐有些忘怀的记忆浮上心头,濮阳绪记得谢梦,是个大家闺秀,被采选入宫的,性子文静淑娴,比起其他侍妾要更安静,也算冰雪聪明,能在无人庇佑之下怀了皇嗣,只是命不太好。</p>
这个念头刚成型就被阿岚接下去的话打破了。谢梦不是命不好而是人心险恶,宫闱腌臜……孩子一出生就被人夺走,临死都没有见上一面。</p>
阿岚从怀里拿出个刻着生辰八字的银锁,“金银锁是一对的,金锁在小皇孙的身上……这都是主子的遗物,奴婢一直收着,期待有一日能交给殿下。”</p>
待东西递给徐肆之后,阿岚郑重的磕了个头,“奴婢今日所言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求殿下寻回小皇孙。”</p>
濮阳绪接过银锁,还有些疑惑,趁他低头端详锁上生辰,那跪着的阿岚骤然朝着一旁的墙上撞去,拦阻不及,当场血溅一地,她瘫倒在地上,冲着濮阳绪的方向,艰难道:“奴婢以死明志,求殿下为主子昭雪……”</p>
气绝时也不曾闭上眼,濮阳绪看的心里发堵,沉下来脸吩咐道:“去查,此事谁也不许泄露半点风声。”</p>
无论是跟着的随侍还是护卫,亦或是片刻不离的暗卫,齐齐跪地应答,不敢违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