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春也意识到了，她想到元禧帝已经去了八个月了，脑海中那张脸本来是清晰的，现在却开始模糊，一时唏嘘不已，情绪酝酿不起来，努力收拾表情道，“说起来，还有一件正事要说。这不年末了，宫里有一批到了年纪的嬷嬷，我就寻思着打发她们出宫养老……” </p>
也都是在宫里辛苦一辈子的宫人，到了年纪该好生休息，她之前代理宫务对这些人都比较熟悉，所以就接过了这件事，皇后那边自然没有二话，还派了两个宫女帮衬她。 </p>
“这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却不曾想出了大事了，被我放出去的一批老人中间有个安乐堂的管事嬷嬷，她——”胡玉春在得知消息之后，也是有过一番思量的，此时真要说出来，又觉得心里不落忍，“她看着非常老实的一个人竟然会害人，若是换个人我都不信的，但是徐公公……” </p>
徐肆在御前得脸的时候对沈汀年也是非常客气的，后来熟悉了，更是没少帮忙，虽不至于同陈落那样无条件偏帮，但是多少有些情分。 </p>
乍然听得徐肆的名字，沈汀年放空的大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p>
等胡玉春说完整件事，尤其是徐肆到底是没挨到第三天就落了气，她接过佑春新添茶水的杯子，有一些沉默，热气在空中缭绕，很快又消散的无影无踪，若不是人眼所见，谁又知道烟雾存在过。 </p>
“你如何会想到遣一批老宫人出宫的？”沈汀年问她。 </p>
胡玉春半点不敢隐瞒，连忙回答：“娘娘可还记得柳嬷嬷？她跟着我身边多年了，当年养娴姐儿的时候忙进忙出全靠她支撑着，后来娴姐儿远嫁北狄……她倒是愿意跟着去，是娴姐儿顾惜她年纪大了，受不得北风，就留下来了。” </p>
“本来她年事已高，又是进宫多年，我寻思着若是出宫无依靠，还不如在宫中养老了。” </p>
但是谁知道柳嬷嬷老来俏竟然寻得了个伴，情愿跟着对方出宫。 </p>
“那人是个砌墙工，就去年兰溪宫修建招进来的，他做完宫里的活自然要离开，柳嬷嬷愿意跟着一道，我自然成全……” </p>
而离宫之后的柳嬷嬷，如今已是不知去处了。 </p>
放柳嬷嬷出宫的事情胡玉春也是同皇后吱过声的，“就是这柳嬷嬷一走，叫我想起宫里的老嬷嬷也不少，若是她们有些想回家的，索性也一并处置了。” </p>
这事年年都发生，今年只是提前了一些，以往都是开春进了新人，然后放一批老人出宫。 </p>
沈汀年既说了不管宫里的事情，就是半点不想插手，可徐肆这件事，她不管是不可能了。 </p>
“佑春，让人去传许若闲过来。” </p>
“奴婢这就去。”佑春应诺之后匆匆去了。 </p>
在等待的时候，几人都没有再说话了，还是沈汀年骤然咳嗽了几声，吓得两人忙起身来劝她进屋去，这阳光充足也抵不过冬日温度低。 </p>
生怕她这待了小片刻吹了风，月朱还吩咐人去熬姜汤，委实不放心，“娘娘，可要召御医过来看看？自从虞司药不在宫里，奴婢这颗心就没踏实过。” </p>
虞司药在送沈汀年回京之后，辞去了太医院院首的职务，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北峰城，因为在白飞冉被调到西南战场的时候，瑞王濮阳慕北奉旨镇守北疆，这一去就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p>
“我没事，就呛了一口气而已。”沈汀年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当年学了那么久的医理，又有虞司药在旁指点，寻常小病都能开方子治人了。 </p>
月朱还是不放心，这一年沈汀年的身体就没好几天。 </p>
“太后娘娘。”许若闲进门行了个墩身礼，差不多有两年没见，沈汀年有些讶异她身量抽高的比自己还要高了，站在佑春旁边更显高挑，而且还非常的清瘦。 </p>
“看着你们俩，我才真的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沈汀年叹息道。 </p>
许若闲还是个闷葫芦，没接话，而佑春这几年一直在荣臻王府，也学的非常的沉敛，就如当初保持沉默的离宫一样。 </p>
看着两人都沉着个脸，沈汀年招了招手，示意她们都不要拘着，近前来说话。 </p>
“若闲，安乐堂的事情你可知道？” </p>
许若闲点了点头，她是宫中十三司局的主管女官，大事小事都要从她手里过，消息当然灵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