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范时摸了摸鼻子，是自己吃习惯了？为什么他从没觉得好吃啊。 </p>
看着最最普通不过的面摊儿，撑着雨棚子，棚子下摆了一个下面的锅和一个熬着面汤的大瓦罐，旁边一条长案上，有揉好的面团和几样简单的调料。 </p>
侧头摆了五张桌子，有四张都座无虚席。雨棚下立着一个年轻男人，寻常百姓的装束，长得很普通，是那种一丢到人群里就会立即找不着的长相。 </p>
“老板，两碗阳春面。”范时一喊，混合在人声喧闹里，隐约听见面摊老板应了一句。 </p>
这嘈杂的环境范时早已习惯，牵着濮阳尔雅径直坐到最里面的那张空桌边。 </p>
濮阳尔雅第一回来这种地方，新奇的目光看向面摊老板，他在长案前开始揉起面团，甩、拧、抖，一团面团很快变成龙须一样的细面条，一时出神地望着他的表演，并没察觉邻座有人离开又有人来。 </p>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送到他们面前，濮阳尔雅吸了口气：“好香！” </p>
“这全天下最好吃的阳春面，自然极香。”范时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准备开动。 </p>
濮阳尔雅也拾起筷子，挑起一口面到嘴里，细腻的面条软软的，带着一股纫劲儿，很有嚼头，特别是面汤，不知道是怎么炖出来的，比一般的肉骨头汤鲜美，回味无穷，一口吃下去就想接着吃第二口。 </p>
连吃三口，濮阳尔雅才歇口气，吮着汤味，点头称赞：“不错，好吃。” </p>
范时吸着面含糊的应答着，一抬头见面摊老板并未离开，反而凝目看着埋头大口吃面的濮阳尔雅，心下有些异样，明明平凡普通一点儿不扎眼的样子，气质却温和淡雅，像是受过良好的教养，尤其他在面前时，你很难不去注意他。 </p>
他下意识侧头也看向濮阳尔雅，面汤的热气熏着她秀挺的鼻尖冒汗，双颊也微红，好似抹了最上乘的胭脂。 </p>
范时顿时吃不下了，觉得奇怪这人的年纪怎么也不像是——他刚要开口，就被另一道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p>
“老板。”那边桌有位客人在叫面摊老板，他起身过去，是位刚刚吃完面的食客，大概是要结账。 </p>
范时隐下疑惑，收回目光时不经意间瞟间那边付账的客人的脸，只觉眼熟，待她一转过身来，两人视线正对上，竟都微微吃惊。 </p>
眼前的美人着了身白袍，那白并非如雪一般亮，而是柔和亲切舒服的，白中泛着些微蓝。袍的款式也极特别，不似女装，却也非男装，轻柔宽松的袍服，却异常熨贴美人娇若芝兰的风雅身姿。 </p>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撇开她玲珑曲致的身段，就她那标致的五官，也太女气了。 </p>
“是你。” </p>
较之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明显柔了几分，她莞尔一笑，略带点俏皮。 </p>
范时也回之一笑，原来真是她。 </p>
“范时，她是谁呀？” </p>
濮阳尔雅吃完了整碗面，连汤水都吱溜的干干净净，她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眼睛里满是好奇。 </p>
“她……”范时一开口就语塞了。 </p>
“张嫣，弓长张，嫣然一笑。”敛袖微微作礼，张嫣及时为他解困，并欠身挨着范时入座，四方桌不大，近到范时能闻到她身上的幽兰暗香。 </p>
“她与我师从谢先生一同学画……”范时解释两人只见过两回，就是在京城最有名的画院，院长姓谢，寻常范时都是在国子监上课，每逢初五，十五才会去画院。 </p>
“那按规矩，我得称一句范师兄。”张嫣玲珑娇俏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端秀优雅，尤其笑容纯美，很容易吸引人的好感。 </p>
“嫣然一笑，名字真好听。”濮阳尔雅直言赞道，说完又倾吐一口气，“比我名字好听呢。” </p>
濮阳尔雅对自己的名字不是很满意，一直觉得不太贴合她的性情。 </p>
张嫣笑笑，“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世上之人何止千千万，若不得流芳百世，青史留名，皆无名氏尔。” </p>
“说的好！”濮阳尔雅爽快而笑，气氛为之轻快起来，“莫道青史英雄事，只因未留无名氏，若得流传千古事，无名才是真豪杰。” </p>
张嫣闻言笑弯了眼，“你这有名有姓儿的，怕是没机会做那无名豪杰了。” </p>
“那我自然是要做有名的巾帼了，”濮阳尔雅顺口接道，皓齿明眸，一语无心，“就算没有名儿，封号诰命岂能少了。” </p>
“那我就唯张氏二字了……” </p>
三言两语，两人是相见甚欢，性情相投，张嫣的美与濮阳尔雅的娇俏灵动是迥异的，面对如此出彩的两位美人，不说旁边许多为之倾倒的食客，范时夹在中间也有些迷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