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脑袋枕着他肩膀，卸了大半力道，声音软软的抱怨：“住哪都无所谓。” </p>
反正千秋殿住了这么长时间，多一两个月也不嫌多。 </p>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濮阳绪早就有觉悟了，沈汀年太难讨好了，就不知道她有什么欢喜的东西。 </p>
“礼物？为什么要送礼物？”沈汀年转了转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p>
上过脂粉的脸晕了一层腮红，衬的她的眉眼尤其的美艳，濮阳绪挑了挑眉，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留恋在她身上，甚至还有喝了点酒就昏了头的敢拿她同那废黜的前敬妃作比，那个妖妇怎么有资格同沈汀年比较，若不是场合不合适，他大抵会当场摘了那人的脑袋……他用手托着她后脑，防止发冠硌着她自己，又克制的说道：“新年贺礼，我的年年又长一岁了。过了今夜，就是二十岁的小大人了。” </p>
沈汀年笑了。 </p>
她想了想，一时竟想不到有什么想要。 </p>
车辇刚好到了千秋殿，濮阳绪扶着她下来，有所准备的宣布：“年年，我其实已经准备了一个神秘的礼物。” </p>
“在哪里？”沈汀年怀顾四周，并没有发现。 </p>
“你先去换衣服。”濮阳绪说。 </p>
沈汀年心里纳罕，究竟是什么神秘礼物——连月朱替她除了冠重新束了发都在走神，然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也不急着梳洗头面了，提着裙摆就往外殿跑。 </p>
濮阳绪带着他的神秘礼物正等在大殿内，沈汀年之前有多期待，见到的这一刻，她就有多懵！ </p>
他竟然抱着个——至少有三岁了的孩子站着那。 </p>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濮阳绪大街上捡了孩子的事情。 </p>
“怎么了？这个礼物……喜欢吗？”濮阳绪带着笑和期待的神情望着她。 </p>
喷涌的火舌从脚底板烧到了头顶，沈汀年竭力露出笑脸来，怕吓着孩子，她甚至语调正常的接了一句：“原来是这个礼物。” </p>
双手扒着濮阳绪肩膀的孩子听见声音扭头朝她看，他有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黑眼珠，是沈汀年从未见过的那种纯净底色，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p>
沈汀年站着没动，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才挪开，又对上濮阳绪的眼神，她抬了抬下巴，“先让月朱抱下去吧。” </p>
说着转身往回走，她若知道人生中第一次期待的新年贺礼是个活生生的三岁孩子——呵，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 </p>
沈汀年越想越火。 </p>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陈落另外给他找个人家安置了。” </p>
濮阳绪晚了一会儿进内殿，见她站在窗口吹冷风，这才反应过来，怕是惹着她了。 </p>
“你别生气——” </p>
“你究竟怎么想的？” </p>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p>
沈汀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我累出幻觉了吗？你给我送个孩子……” </p>
濮阳绪怎么想的，他其实想法很简单，东巡的计划已经筹备好了，他等不到元宵节就要离宫，怕沈汀年一个人呆着无聊，给她找个事做。 </p>
思来想去，养孩子最好不过了，而且念及她伤了底子难育子嗣，若是身边养了孩子，可能还会带来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的。 </p>
但显然，沈汀年不这样想，“那春驰馆的女人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吧，你是怕我想不开，所以给我也弄一个孩子？” </p>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濮阳绪听到春驰馆三个字都要浑身戒备，哪怕他非常笃定，那晚自己醉酒了什么都没有做，那个孩子跟他没有关系，但是这事难就难在没人能为他作证，偏偏事实还在驳他的脸，皇后亲自安排了人守在春驰馆，俨然是表态了，那个孩子就是皇嗣。 </p>
因着这个事情，濮阳绪简直跟掉进泥坑里一样，洗也洗不干净了。 </p>
“年年，你听我说，那个孩子，咱们不去管它，好不好？”濮阳绪扶着她的肩膀，逼近了对视，让她看清楚自己，看到自己的心，“当网罩下来还在头顶的时候，我们是看不清真相的。只有等落在了身上，我们抓住了，亲手去撕扯，去破开。” </p>
沈汀年眨了眨眼，微微勾唇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你是怕我对那个孩子做什么，然后你母后就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来收拾我，到时候你是要做孝子呢，还是逆子？” </p>
“不要故作玩笑，我是在认真的。” </p>
濮阳绪面上越正经，内心就越无奈，比起父母间波荡不平的斗争，那就是左手打右手，他哪边疼都是疼，哪边赢都是赢，但是沈汀年不一样，她若是和皇后打起来，那后果——简直不能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