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上聚集着很多乞丐,甚至还有饿死不久的老人或孩子。
这一路上,在进入未央城之前,朱缇芷也在沿途看到一些饿死的人,但现在看着眼前这群乞丐,她还是非常震惊。
因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繁华的城中竟也有饿死的人?
这些乞丐全都懒懒散散的躺在地上,靠着墙角,即便看到三人走过来也不乞讨,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叶浮玉说道:“这些乞丐,有的是像我一样的败家子,也有生来患有残疾被家人抛弃的,也有被人欺压无法反抗的弱者,也有生来就穷苦并被人压迫的可怜人。没有人帮助他们,而他们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当年我来到这的时候,还是一心想要求仙,根本不管这些人的死活。如今回想一下,自己还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啊。”
朱缇芷沉声道:“我从小生活在黑龙寨,不说是锦衣玉食吧,但也无忧无虑。跟着大人们喝酒吃肉,就觉得这天下的人都该这样。我娘总说要让我有一颗怜悯之心,要知道人间疾苦,才知人生不易。那时我不以为然,直到这一路走来,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在那一群毫无人性的一群恶贼之中,你能有一个好母亲是很幸运的事,没有让你误入歧途。虽然你不喜欢听她的话,但也继承了母亲的善良一面。也就是有你这善良的一面,我才答应和你一起结伴而行。说到底,我们都是无家之人。在某些地方,我们的遭遇是很相似的。只不过你生在山贼之家,而我曾是个不合格的商人。”叶浮玉感慨着,看着眼前这些乞丐,眼神中尽是怜悯。
朱缇芷也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对着这群乞丐说道:“这些点心很好吃,你们吃吧。”
然而,却无人为此所动。
见状,叶浮玉深深一叹,带着身边二人转头离去。
三人走到街头巷尾的时候,朱缇芷很好奇,便回头看去,这时候一个咿呀学语的光着屁股浑身是土的孩子从人群中爬了出来,他咿咿呀呀的爬过来,刚爬到食盒旁边,也没有大人作陪,还没来得及拿出食盒中的糕点,忽然一架马车疾驰而去,不仅撞飞了食盒,那可怜的孩子也被马车活活碾死,惨死街头。
附近的乞丐们面无表情,他们早已麻木了这样的生活。
见到如此冲击视觉的画面,朱缇芷怒吼一声,飞过去就要去杀了那驾马车的人。
然而马车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朱缇芷没有追上。
她回到孩子身边,看着他小小的身体已经被压的变了形,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如同窒息一般,咬牙说道:“这孩子还不会说话不会站着走只会爬,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叶浮玉摇头说道:“这下你该知道为什么世人都痛恨你们黑龙寨了吧,你的那些长辈们当年滥杀无辜,有很多孩子失去父母,而孩子们的父母就是被你们黑龙寨的人杀的。有多少人被你们的人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不会知道。”
叶浮玉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在此时更加赤裸的刺痛朱缇芷的内心。
朱缇芷眼角含泪,浑身都在颤抖。这种窒息的感觉让她说不出话。
叶浮玉接着说道:“其实我们都一样,而你比我要好多了。最起码伤人的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人,你还可以改变自己。而我,一心想要求道,因此没有尽孝道。父母劳累一生,而我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辜负了他们的期望。直到被未婚妻下毒要毒死我的时候,我才明白,前尘如梦,我不能再虚度光阴了。人间之道求不完,成仙之道求不得。天下大道千千万,我又何必执着于一条呢?”
桥林木这时接过话茬对朱缇芷说道:“拿起屠刀当一个坏人很容易,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很难。做人难,做好人更难。所以你要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还是做一个更难的好人?”
“我明白你们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了,我们把这可怜的孩子葬了吧。”朱缇芷深吸一口气,将孩子浑身是血的尸体抱了起来。
三人来到城外,把孩子给埋葬了。
站在小小的坟包前,朱缇芷久久未语,叶浮玉脸色沉默,桥林木长叹道: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