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宝剑有双锋,世间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有利便有弊……
武德门已然陷落,叛军从两侧的宫墙翻越而入,暂且不知武德门内的战事如何,不过房俊并未感到急迫仓惶,因为他在微露的晨曦之下,见到了那一杆绣着“晋”字的大旗正在风雨之中猎猎飞扬,无以计数的叛军围绕在它周围,潮水一般向着武德殿发动勐攻。
李治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胆魄,居然也敢在战场之上竖起大旗、亮明旗号,就不怕被当场靶子予以突袭?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李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李怀勤、刘可满两人被击溃的消息已经传来,想必太子左卫率马上就能入宫前来增援武德殿,更有李靖、学完车随时引兵入城,留给叛军的时间不多了。
若不能在援军抵达之前先一步攻陷武德殿,那么这场兵变就将以晋王的彻底失败告终,而失败的代价是李治绝对承担不起的……
既然退无可退,只能以命相搏。
房俊举起手,身后所有具装铁骑都停止各自的动作,目光汇聚过来。
“坐下歇息,一炷香之后,随本帅斩将夺旗!”
“喏!”
千余兵卒轰然应诺,对地上的泥水、血水视若无睹,齐刷刷盘膝而坐,放松身体,恢复体力。身边的战马打着响鼻,甩着尾巴,嘴巴里嚼着刚刚喂食的豆子,对战场之上的残酷并无太多体会……
战场之上出现诡异的一幕,叛军潮水也似的攻势铺天盖地,但是唯独由重甲步卒护卫的这一处好似一块礁石也似,叛军汹涌的攻势至此分流,全部冲入武德门内试图尽快攻陷武德殿。
这给了具装铁骑极为难得的休息时间……
有斥候身穿叛军装束潜行而来,抵达近处出示腰牌,这才被亲兵带到房俊面前,禀报道:“启禀大帅,太子左卫率已经抵达武德殿,正拦阻叛军交战,不过李大志被尉迟恭击伤,性命无忧。”
房俊目光望着远处那一杆正向着武德门移动的大旗,略微颔首,沉声道:“分出人手盯着承天门那边的情况,如果刘仁轨打到宫门之外,速速来报。另外,昭德殿的动向也要掌握,尤其是萧瑀、褚遂良两人,一定要盯紧。”
这场兵变乃是大唐军队内部的战争,由于彼此之间极为熟悉,且许多部队相互纠葛极深,彼此安插的探子、内应、细作可谓俯拾皆是,很难向外保证军事机密。
萧瑀等人身在昭德殿,想要将其刺杀或者俘虏并不容易,但若只是想要知道其行踪,着实简单……
“喏!”
斥候应下,见到房俊再无吩咐,便即转身离去,隐于风雨之中……
虽然不知李大志缘何刚刚入宫便负伤,但太子左卫率既然已经抵达,叛军无论如何都很难快速将其击溃从而攻陷武德殿,更何况李靖虽然尚未收到玄武门已经安全的消息从而率军入城,但绝对不会只派李大志一支部队前往玄武门,定然会有其余部队作为策应,现在太子左卫率已经入宫,那么另外的部队也必然相继入宫,武德殿的安全暂时不需忧虑。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积蓄体力、等待时机,一击即中。
终于,远处的大旗缓缓接近武德门,房俊霍然起身,大声道:“上马!”
“呼啦”身后兵卒尽皆起身,纷纷翻身上马,一手挽缰、一手持刃。
房俊跃上马背将马槊操在手中,槊尖一指正想着武德门移动的大旗,大吼一声:“随吾斩将夺旗!”
一马当先。
“喏!”
千余兵卒齐声应和,紧随其后,外围的重甲步卒马上闪开一条道路,任由千余具装铁骑呼啸而出,风卷残云一般直扑远处那一杆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