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样的人也不是很多，至少要比开棺材铺，扎纸店的人要少。因为我除了老头之外，还从没有看过其它手持赶山鞭的人。
大年三十的月亮并不圆，月光暗淡。不时在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还有轰隆隆的炸裂声将寂静的黑夜搅闹得分外厉害。
“林淼，之前我和阎小莹第一到林屋看到的那个老头，是不是你？”
坐在堤坝上，吹着冷风，我忽然开口询问林淼。
其实这个疑惑存在我心中许久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现在趁着大家都这么放松，我不由开口问他道。
林淼盯着夜空中绽放的烟火，黑色的眼眸霞光闪烁，半响后才点头道：“是我，只要蛊毒发作，我就会如此，白发苍苍变成一个老头。”
“还有这么神奇的蛊毒？”
老肥惊讶问：“照你这样说，那么老衍他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糟老头子？”
“应该不会。”
林淼看着我，有些不确定道：“被铁线寄生的人，身体变异，长出红毛，力气倍增，性格残暴。之前我也曾经变过几次，不过后来我从天龙寨盗取了蛊王噬尸蚁养在身体内之后，虽然偶尔有红毛生长，但是并没有太严重。只是……每次发作的时候，我会变成你们看到我最初的那个样子。”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说起来，被铁线虫寄生是福也是祸。”
“为什么这样说？”我奇怪道：“铁线虫控制身体，理智丧失变成怪物，为何却说是福？福从何来？”
“之前你也看到了，地葬湖中还有高山族人变成的红毛怪，他们早在数百年前就产生了变异，但是现在还活着……”
“你是说？被铁线虫寄生，寿命会延长？”老肥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问道。
“不错……在某些人眼中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另类的长生术了……除此之外，被寄生之人力气会比常人、大得多，相信这些天你已经有所察觉。”林淼看向我说。
经过林淼提醒，我还真发现自己最近体能好像提高了不少，之前舞动二十多斤重的赶山鞭非常吃劲，但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且这几天巡山，也不觉得有多么疲累。
“卧槽，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老肥猛地跳起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道：“老衍快告诉我那地葬湖陨石坑到底在哪？我也想被铁线虫寄生啊，哎……这些年我抽烟太过厉害，估计活不到一百岁……”
我瞥了老肥一眼，将他的手拍开无语道：“就你这身肥膘能活到花甲就不错了，还一百岁，想多了。”
顿了顿，接着道：“况且被铁线虫寄生你认为是好事？丧失理智，行尸走肉到处杀生，即便寿命延长，但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泡妞，昏昏耗耗直到生命终止，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老肥一愣：“不抽烟不喝酒还不如去死呢，只是……你们为什么没事？”
“林淼他可能是因为蛊王噬尸蚁的缘故，后又将寄生在体内的铁线虫王当成蛊虫来养，而我……或许是因为三生草……总而言之，被铁线虫寄生非常危险，不然高山族为何会覆灭？”
林淼在一旁点了点头道：“不错，被铁线虫寄生还能保持理智如正常人一般生活太难了。”
老肥一脸沮丧道：“可我不想那么快死掉。”
“世上谁不想长生？只是……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梦罢了。即便我和林淼的寿命因为铁线虫王的缘故而被延长，但到头来总会死去。更何况，红尘自有磨难，往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林淼道：“如此说来，你实际的年龄应该不止十八九岁吧？你是什么时候被铁线虫寄生的？几十年前……带我家老头他们进去地葬湖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这个猜测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林淼既然如此说，却令我不得不由往这方面去想。
“或许吧……”
林淼看着天空，有些迷茫地说道：“对于过去的事，有很多我已经忘记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铁线虫寄生的，那次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地葬湖的沙滩地上……”
林淼没有细说，但我从他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的迷惘，甚至有淡淡的忧伤。
当然，这种忧伤是神经大条的老肥察觉不到的。
“时间快到了！”老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感慨道：“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就是新年。”
他话音落下，山下无数烟火升天而起，炮仗声，烟火炸裂声，响成一片。整片天地，轰鸣声不断，甚至整座地球都震动了起来。
夜空烟火霓漫，犹如电闪雷鸣，热闹非凡。
老肥拿出打火机，小跑两步点燃了早已经摆放在堤坝边上的炮仗。
炮火声中，我们都站了起来，举目远眺，这个特殊而喜庆的日子，我们的心情都不平静。
每个人都有思念的人和往事，即便是沉默寡言的林淼也不列外。
不久后，滚滚烟雾从山下席卷而上，霎时间将整片天地都笼罩在其中。四周一片灰朦，能见度不过十来米，绚丽的烟火在灰雾中若隐若现。
雾气卷来，吸入肺中令我们喉咙发痒，接着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这不是大自然形成的雾气，而是因为燃烧的烟火过多，人为制造的大雾。晚上只要炮竹声不断，灰雾就不会散，甚至往后几天，山上都会有这种灰雾笼罩。
这种人为制造的灰色雾气对大自然来说，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