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看见凭空出现的‘间间’，以及它身后的闻佳音。 </p>
他拉开闻佳音正对面的椅子，抱怨：“小闻董你这品味不行啊，工作服跟保险公司开年会。” </p>
说着风骚地挑了下眉，自我介绍道：“嗨，我是许大年，器材作坊的负责人。” </p>
闻佳音见时间差不多了，怕‘间间’罢工，忙把它收起来，继续骂人。 </p>
“音效器材行业最多也就三十来年历史，几乎是跟着VCD、DVD成长起来的。现在两个D已经退出市场，你们以为，这行业还有多少年活头？” </p>
她给众人介绍‘间间’：“这东西是手机和电脑的结合，跟踪耳朵发射音频，不需要耳机和音箱。” </p>
众人一片哗然。 </p>
闻佳音没听见似的，又说： </p>
“我承认，这玩意费时又费钱。但第一个已经做出来了，第一万个也不远了。这是未来，世界会迎来新的变革。” </p>
“所以，你们告诉我，不久之后，你们的企业靠什么活。” </p>
人对未知总是恐惧的，马总慌了，“闻董您的意思是，我们公司得关门！” </p>
闻佳音微笑：“我的意思是，在被世界彻底淘汰之前，请各位赚足养老金。” </p>
像开始那样，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回去吧，做了这么多年厂长，怎么赚钱还用我教吗。记得一周后把本季度计划交上来。” </p>
“还有，耳机负责人留一下。” </p>
舒季媛小声说：“耳机负责人没来。” </p>
“……干啥啥不行。”闻佳音更嫌弃了，“许大年你也留一下。” </p>
“什么叫‘我也’，和着我就是个添头。我现在这么不值钱吗。” </p>
许大年拿着鎏金雕花的签字笔，不高兴地在合同上点了点。 </p>
这支笔是墨绿色的，鎏的是玫瑰色的金，跟闻佳音插紧急报警器那支是情侣款。 </p>
但闻佳音不知道这件事。 </p>
许大年今年三十六岁，相貌是那种硬挺的俊朗，身材维持地很好，不像同龄男人那般发福。此人衣品浮夸，为表示对闻老爷子的尊敬，他穿了一身黑色，但闻佳音走近一看，此人的黑丝绒衬衫是烂花绒的，坚挺的胸肌肉隐肉现。 </p>
不过这人气质风骚，看起来并不辣眼睛，反倒有种老男人特有的成熟风情。 </p>
察觉闻佳音的目光，许大年解释：“我真没有不尊重闻老的意思。我这几年太忙，没时间买衣服。这是我唯一一件黑衬衫，我都穿两天了。” </p>
闻佳音并不放在心上，敲着合同，催促道：“专心点，别浪费时间。” </p>
许大年看她脸色，确定她生气后，开玩笑道：“闻老板，我一年得跟你签一百八十份合同。” </p>
闻佳音很坦白：“我习惯先小人后君子。现在情况复杂，这份合同更加严苛。不是信不过你，是为我们双方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最近很忙，没时间浪费。” </p>
“器材厂最近有没有问题？” </p>
许大年逐条看完合同，在末尾签上名字：“还是老问题，产能过剩。助听器市场就这么大，我们生产的配件太多，基本饱和了。” </p>
闻佳音也头疼，“国外那边怎么说？” </p>
“嫌贵呗。”许大年小心把签字笔收好，“恨不得我们白送给他们。” </p>
闻佳音倒不担心，“别管他们，最后肯定还得跟我们合作。” </p>
正事说完了，许大年动起别的心思。 </p>
他盯着闻佳音看了许久，直到她不自在皱眉，他才说：“最近很累吗，你看着脸色不好，人也瘦了。” </p>
不知为什么，闻佳音突然想起严成锦。 </p>
看看手机，他依旧没给自己打电话。 </p>
短信也没发。 </p>
这个混蛋。闻佳音在心里骂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是吧。 </p>
许大年见她神色有异，关切道：“怎么了？” </p>
“没事。”闻佳音招呼舒季媛，“走了，我们去微服私访。” </p>
她叮嘱许大年，“走的时候带上门哈。” </p>
两人才离开，许大年便踱到墙边，打开闻佳音的密码箱，在里头挑了一块糖。 </p>
他慢慢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人造糖精的甜味瞬间溢满口腔。 </p>
他坐在闻佳音的位置上，给舒季媛发了条短信： </p>
听说，小闻董最近结婚了。 </p>
三分钟后，舒季媛回复： </p>
老板的私事，我们下属不好过问。 </p>
“看来是真的。”他把糖果狠狠嚼碎，“也是，怎么会是我。” </p>
他自嘲一笑，拿起外套离开房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