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战打响了。
韩菀紧赶慢赶,也终于赶在八月十三的深夜回到营中。
决战的前一晚。
王帐内灯火通明。
“分九路大军进攻吕骁,你率五万精兵绕潞原攻敌左翼;陈规孙庞,你二人率五万精兵穿金鸡岭包抄郇军右翼;还有”
符节下,一位位将军锵声领命,接过鱼符旋即匆匆而去。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剩下穆寒和渠广。
信王看着二人:“你二人率八万精兵,穿长川原绕岙岭,抵达郇军最后方,平山关就交给你了。”
这一个任务最艰巨。
韩菀那边竭尽全力,终于成功将结盟和约定日期传回营中,信王立即调整战策,不管郇军怎么挑衅都没有冲动,只沉着等待合军日期。
这个平山关,就是合军的关键。
这是缙国通往战场最近的郇国边关,正是和缙军约好的进军地点。从前线至平山关有百里路,必须克服郇王的一切梗阻,飞驰平山关,攻克关隘并开启关门,接应缙军。
郇王背水一战,此处乃胜负关键,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穆寒统兵能力极强,人沉着思维敏捷,应变能力一等一,兼武艺高强又能征善战,信王把这个最重要的任务交了给他。
穆寒锵声领命:“是”
信王扶起穆寒,穆寒去,他最放心,又看一眼渠广,叮嘱道:“多听穆寒的,别冲动了。”
渠广大声:“卑职领命”
“好。”
信王拍拍二人肩膀,“快去准备吧。”
当夜,信军大营已在紧急备战。
诸将取了符节点齐兵马,立即进行下一环的部署安排,一直忙碌到亥时,这才和衣睡下。
三更末,即醒转,灶房生火造饭,夜色中整个大营经已动了起来。
穆寒翻身坐起,有条不紊洗漱早膳,检视兵马,天还黑着,八万精兵已肃立齐整,执戈待发。
穆寒打马巡视一遍,确定无碍,回到最前头。八万人,肃然无声,都在等待发兵号令。
他表现一如既往,但唇角却抿得紧紧的。
阿亚知他心事,韩菀还没回来。
这个没法劝,他只得低声说:“再打发几个人去迎迎,说不得,刚好就回到了。”
这回还真被阿亚说中了。
下半夜,黎明前,其实已算八月十四当天了,在等待发兵的关口,穆寒又再打发了几个人去迎她,没想到,还真把人迎到了。
穆寒大喜。
他一直回头往那边望,黢黑夜色中,远远那边有个人影飞快往这边跑过来,距离那么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她。
穆寒狂喜,立即一大马,往那边疾奔过去。
奔至方阵最边的大营栅栏前,他翻身下马,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勒得韩菀喘不过气来,头顶很重的呼吸声,韩菀知道自己吓到他了,用力回抱他:“没事了,我好好的。”
“你看,一点伤都没受呢。”
穆寒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点头,她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他太激动了,连眼睛都红了,韩菀就知道,所以她一路拼命紧赶慢赶,就要赶在大战前回来。
以免他牵挂着,会分心。
呜呜号角已经吹响了,没时间说话,不过穆寒见了她,心就放回下来了,他握着她的手:“等我回来。”
决战要开始了。
复仇的时刻终于到了
穆寒一身玄黑铁铠,肃杀血气扑面而来,他要韩菀等他,这一次,他必定会替妻子手刃郇王,复得大仇
捏了捏她的手,蓦地转身,黑色披风转出一个凛冽弧度,穆寒翻身上马手提环首刀,迅速疾奔而去。
自西大营营门而出,穿过茫茫的长川原,绕岙岭西麓,直奔平山关。
身后隆隆的鼓声渐渐远,冷风呼啸刮过黄褐色的原野山麓,草屑被扬起,马蹄声、军靴声,鼓点一般急促。
刚绕过岙岭西麓,毫无意外,迎面遇上郇军。
十万郇军陈兵列阵,肃杀井然,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黑压压如同磐石一般牢牢卡在通往平山关的必经之路。
率军的大将正是尉迟鸣。
郇军主帅尉迟沔长子。
和尉迟化不同,尉迟鸣年近四旬,极肖其父,武艺高强统兵能力极其出色,二十余年军旅打磨早已让其彻底成熟,先前和信军的屡屡交锋中,此人让信军吃了不少的亏。
他是尉迟沔的接班人,郇军下一任主帅,郇王把他派出来,足可见平山关不容有失的决心。
也是,郇王必须把缙军堵在平山关外,争取先大败信军,这是郇军扭转大败灭国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