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菀闻言精神一振。
“那我们再等等。”
遣退了仆婢,室内就两人,韩菀面露倦色,穆寒去绞巾帕,水有些凉,他迟疑一下,韩菀道:“无妨。”
就着冷帕子擦了一把脸,头脑清醒了许多,韩菀坐直,摊开笔墨,就目前所知情况开始仔细分析。
“我感觉,这个李翳不似栗竺的手下。”
李翳离开栗府倒不代表什么,也可能是城外秘密篡养死士。不过韩菀回忆,昨夜栗府大管事亲自出来相送,大管事态度很恭敬,甚至俯了俯身。
这就不对了,一府内管事,未必最能干的,但他肯定是主人信任的心腹。如果李翳是栗竺的人,那么他该和大管事平级,点头差不多了,绝对用不着躬身。
穆寒也赞同:“这个李翳,不似寻常商贾能养出来的,更像勋贵高门的得用之人。”
要是李翳是一般游侠匪类,大管事根本不需要对他恭敬。对他恭敬,那么李翳起码是和栗竺平起平坐的,可光有武艺,完全不至于此。
栗竺虽不入仕,他却是栗氏人,哪怕只是旁支,栗氏现在也不尴不尬,但到底还是世卿后族,虎颓威犹在。
而高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尤其李翳手下还有这么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寻常商贾或一般官员是绝对不可能拥有的。
就譬如穆寒,韩氏王族出身,三世君府,才有条件培养出这样的人才。要么李翳也和穆寒一样,要么他是凭借武艺投勋贵门下效命的。
总而言之,他背后肯定有一个勋贵高官主人。
韩菀喃喃:“这般才对。”
和她一直以来的猜测合上了。
重生之后,她反复思量过前生诸事,敢垂涎韩氏,心够大嘴也得够大才行,栗氏背后肯定得有权贵撑腰,并且这权贵得不亚于襄平侯府。
否则万一谋算败露,栗氏就是灭顶之灾。
栗氏也是遍布各国的大商号,但和韩氏一比,却就逊色多了。栗竺垂涎韩氏,于是投于权贵门下,又或者他本身早就在这人门下的。
除非像韩氏本身就是君府,否则但凡大商号,不上供投一门权贵,基本是不长久的。
这权贵显然支持栗竺计划,而李翳就是这人的人,奉主家之命协助栗竺。
这样一来,大管事对李翳的恭敬,李翳和栗竺的平起平坐,才能解释得通。
“这人是谁”
韩菀起身,去书房取了一帛卷回来,上面写了郇都乃至郇国大大小小的权贵高门,足数十家。
“会是栗氏主家吗”
穆寒扫了一圈,目光先落在栗氏位置。
确实,栗氏嫌疑最大,因为栗竺本身就是栗氏人,不过他是旁支,和嫡支关系比较远。
旁支投靠嫡支,官商互利,最正常不过。
只韩菀沉吟良久,还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大像。”
栗氏是后族,如今的栗太后正是栗家主的亲姐姐。但问题是,栗太后并非郇王生母,相反,她和郇王生母明姬不和,一斗几十年死去活来,栗太后当年在郇王身上也使了不少力气,双方恨仇斑斑。
郇王登位后,这栗太后就龟缩在宫中不出,栗氏在朝的都缩头猫着。杨于淳姑母是郇王后,襄平侯府正如日中天,栗家怎肯出头得罪杨家
“我觉得,襄平侯府和杨表兄的政敌可能性会高一些。”
杨家有权,韩氏有钱,打掉韩氏,不说断杨家一足,那打击也肯定不小的。
穆寒思索片刻,附和。
两人就着帛卷低声讨论,足足讨论了两个多时辰。剔除那些势颓的,或势力不在郇都的,还有和襄平侯府是政治同盟背叛弊大于利的,等等。
一个个划去,最后剩下十七八家,其中嫌疑最大的是高都侯康氏和广安君利氏。这两家是杨家最大政敌,且前者早年和东阳君府还过旧怨。
目前也只能议论到这里了,线索就这么多。
穆寒出去一会:“寻到了方溪王伍留下暗号,他们摸索一些线索,应已遁迹追去。”
以李翳之多疑谨慎,直接寻获其主可能性不大,但希望能找到他的落脚点,最好是死士营。
韩菀长长吐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她起身将抄录好的嫌疑名单卷起,不加方溪那边,这一趟虽没达到最好预期,但收获还是不小的。
确定了很多事情,往真相迈进了一大步。
当然,如果方溪那边有大进展,那就更好不过。
目前得等消息。
冬季日短,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廊下仆妇女婢来回走动,正在张罗晚膳。
两人互相安慰,韩菀把绢卷和嫌疑名单都收好锁在匣子了。
正事谈完了,两人说起其他,韩菀伸了一下有些麻的膝腿,笑说几句,忽想起早上从穆寒怀里掉出的那方巾帕。
她笑了:“诶,你这藏着谁家小娘子的荷包呀”
风扬起巾帕一角,一抹粉色,隐约应是个荷包,粉色荷包,年轻小娘子之物没跑了。
真看不出来啊,先头穆寒拒绝了母亲的相看,说并无成婚打算。穆母过来很多人都知,八卦连韩菀都听说了。
原来不是没成婚意愿,是有心上人啊
韩菀忽然不出声,瞅着他笑,这笑和平时不大一样,穆寒愣了愣,正要问,忽她凑过来眨眨眼睛。
问了这么一句话。
穆寒一怔,瞬间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明天见啦抱宝宝们爱你们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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