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中,人们悠然的散步遛孩子,在草坪边上,一家三口大脑袋对着小脑袋,围着一圈蹲在地上,看蚂蚁……
“儿子?不行咱别看了,起来走走呢?妈妈的腿都蹲麻了。”施洁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四岁的施展蹲在那里看的高兴:“没事儿,妈妈,我跟爸爸一起看就行。”
王言翻腕看了眼时间,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一脸的惋惜:“爸爸有事要做,我也不能陪你看了,听话,去陪妈妈走一走吧。”
“那好吧。”小不点儿还比较懂事儿,听话的站起身眼巴巴的看着亲爹。
“好了,爸爸晚上还回来给你讲故事的。”王言笑呵呵的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看着一边捶腿跺脚的施洁:“要是没意思,你就带他去阮莞那里,孩子们都在那呢,闹哄哄的。”
“还是别了,我可不去看孩子,想想我都脑仁疼。说来也有意思,你说你那些孩子吧,单个的都挺老实,一但到了一块儿那叫个疯啊,受不了。”
“也没什么,一年到头都碰不到一回。就是这一次聚会嘛,说是要呆两天,虽说孩子在那边也有人照顾,但两天见不着也该闹了,这不是就弄到一起了。我也不爱去,受不了。一会儿这个叫爹,一会儿那个喊爸的,我比你还闹心呢。”
“你就是该,自作自受。”施洁翻了个白眼:“行了,赶紧走吧,不愿意看你。”
“给爷香一个。”
“去,没正形,孩子还看着呢。”
施展仰着头,双手捂着眼睛,露出大大的缝隙:“我保证不看。”
王言哈哈一笑,抱着施洁过来,对嘴就啃了一口:“走了啊。”
施洁嫌弃的擦着嘴巴子,伸出手指,点着亲儿子的小脑袋:“别跟你爸学啊,你爸就不正经。”
“没正经!”小不点儿贼兮兮的嘿嘿笑,抓着亲妈的手,溜达去……
离了施洁母子,王言到路边找到自己的普桑,开车去往聚会地点,位于新街口的金陵饭店。是老牌五星酒店,在八十年代,还坐到过‘华夏第一高楼’的宝座,此外还有第一部高速电梯、第一个高楼直升机停机坪等荣誉,很威风的。
不过随着后来的楼越建越高,技术越来越先进,荣誉也成了曾经。但是饭店开的早,自然就有所谓的底蕴。淮扬菜什么的,都还有水平的。张开也是看重了这里排面不差,味道不错,这才选定了这里作为聚会地点。
上个月确实不巧,张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跟郑微快活呢。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是郑微在上,自己挂档。
所以那天也就没见着,倒是答应了聚会的事儿,剩下的他没理会,张开提的,自然张开组织。就张开现在的段位,只要他放出了消息,就是失联八百年的同学都能从缝里钻出来,一点儿不夸张。
本来之前毕业的时候,张开一个建筑系毕业的选手去干互联网,还到处忽悠学校的学生打白工,就已经成了名。这些年人们当然都有所关注,也都知道张开是什么选手。另一点,也是他们九四级的毕业生中,混的最出位的就是张开。全校那么多人,倒也不能说没有能人,只是如张开这般赤手空拳打天下的,有今日成就的,就这么一号。
在楼下停好车,顺着指引一路到了宴会厅,张开作为东道主,也没有摆什么架子,就在里面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跟人说话,有人进来,就热情的招呼,陈孝正也在他的身边,笑呵呵的跟人说话。
“哎呀,老王来了啊。”张开笑呵呵的迎上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啧了一声:“空着手来的啊?”
“我也没看谁带东西了,要不我给你随二百?”
“拿来,我还真要。”
笑闹两句,张开让出了身后的陈孝正:“好几年不见了,你们俩叙叙旧吧。”
陈孝正生疏的点了点头,笑着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王言笑呵呵的跟他握手,并用左手拍着他的肩膀:“行啊,之前张开跟我说你变了,我还有点儿不信呢,这现在见着了,确实是有笑模样了,这国没白出,比原来精神了。”
“跟你比不了,你这才是风采依旧呢。”
“嗨呀,什么风采不风采的,这才五年而已,咱们又都年轻,上喃依旧去啊?老气横秋的不好。”王言笑道:“怎么样,回来不走了吧?”
“不走了,现在国内发展的这么好,也没必要非得在国外。”
“挺好的。怎么,现在还单着呢?”
“你不也是嘛?”陈孝正好奇的凑近了一些:“之前我去找老张,他跟我说看着你带孩子逛街?”
“男人嘛。”王言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笑呵呵的对着别处跟他挥手的人回应:“行了,既然你都要留下了,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都好几年没见了,我去看看别的同学怎么样了。”
真说起来,俩人其实也没多熟,关系没多好。就是好多次晚上洗衣服的时候闲聊几句,再不就是毕业散伙的时候,一个屋里住了一晚上,小小的谈了那么一下心,此外便没什么交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大抵就是郑微在大学期间对他表白示爱,而陈孝正喜欢郑微。
不过陈孝正在同学们之间,其实也还可以。孤僻归孤僻,但是他学习好,有的同学跟他这需要帮忙什么的,他从来都不拒绝的。这也是为什么,陈孝正敢提议说什么找同学互相帮助。要他真的没有人缘,也不好意思说那些。
这一次的聚会,王言之前的室友,孙明博跟王康都来了,刚才打招呼的就是他们俩。周建军在鲁省老家,因为太远了没有过来。现在这几个小子混的都不错,孙明博在家里做公务员,王康在沪市跟一家地产公司中工作,赚的也不少,周建国在老家也是公务员。现在结婚的难度还没有很高,都结婚生子了,也算美满。
王言做在那里跟他们俩嘻嘻哈哈的说着从前,也挺有意思的。
不出意外的,随着后来人的传播,他还开着五年前的那一辆破逼普桑的消息也扩散了,甚至有人笑呵呵的过来出价,要跟他过户车牌子。确实,他那车就那‘12345’的牌子值钱。
这一看就是已经不关注建筑了,同时跟同学也没联系,在其他方面混的小有成就的人。要不然但凡知道王某人得了梁思成、鲁班这俩奖的,也不会过来到他面前装大。
梁思成奖,是设计、理论等一些方面。鲁班奖,是具体的实物建筑方面。一个是为他的总部设计,一个是为他的总部建设。
不过王言当然不会去装那个逼,也没在意这种有些笑话他的举动,没什么意思。要这些人是剧情人物,他二话不说,就得折腾折腾他们。但是现在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在剧情,都没什么特别的,他懒得搭理。
而且他当年开车去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这个画面,大家一起互相娱乐,挺好个事。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女人的说笑声响起,透过的大开的宴会厅的大门,就看到在走廊的拐角处,四个靓丽的女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出现在视野中。
同学们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阮莞依旧长发飘飘,身姿窈窕,看着就温柔;郑微高束着马尾,看起来还是那么活泼;黎维娟的变化巨大,再没了当年的土气,是长发大波浪,看着就别有风情;朱小北更漂亮了,当年让人印象深刻的从寸头留起来的长发,现在又剪短了许多,只到了脖子。烫了大卷,看着非常时尚。
虽然四女风情各异,但她们身上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一种特别的风韵,很招人。
上学的时候,阮莞跟郑微就是明星人物,现如今看着风格大变的黎维娟、朱小北,这加到一起,自然更受欢迎。
张开还是咧着嘴傻笑:“几年不见,四位美女变化真大呀,更漂亮了。来,让张开抱抱。”
说罢,他是先跟郑微抱了一下,就抱抱么,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前大家玩的那么好,多年不见,一个温暖的拥抱也是应该。所以郑微、黎维娟、朱小北三女,都象征性的跟张开抱了一下。
张开看着阮莞:“来吧,阮大美女,这么多年不见,我是真的想死你们了。”
阮莞笑的温柔:“我们也想你。”
张开也有数,没有抱着不撒手,抱一下就算。他自己什么心思不谈,又是让出了身后的陈孝正:“虽然没在一起玩,但是陈孝正你们都认识吧?尤其郑微,你最该记得。说起来啊,这一次也是他回国找我,才有了组织这场同学会的想法。今天咱们能到一起,还得感谢他呢。”
“同学聚一聚,没什么好感谢的。”陈孝正笑呵呵的看着几个女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郑微的脸上。
看着那张如记忆中一般,仍旧明媚的脸,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给他制造了麻烦的女人呢?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是想念这个女人呢?他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是,此刻,他很高兴。
多年没有悸动的心脏,此刻在快速的跳动,带着他的思绪飘飞到了从前……
乱糟糟的三一零寝室中,味道当然谈不上多么的好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郑微穿着裙子,翘着二郎腿,同叼着烟的张开、许开阳等人,热热闹闹的打着扑克。
陈孝正无奈的在一边摆弄着模型,虽然平日里寝室也很乱,但是郑微这个女同学的到来不同,吸引了更多的男同学到这间本就没很大的屋子里。
他终究没忍住,开口说话:“郑微,我给你道歉行不行?我错了。你说你也在食堂倒了我的饭,让我在全校同学面前丢了脸,也差不多了。你大慈大悲,放我一马,就别再在这折腾了,好不好?”
郑微斜了他一眼,一声冷哼:“你少自作多情,我郑微敢作敢当,咱们俩的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我已经跟你道歉了。现在我在这打扑克,跟你可没关系。我寝室的阮莞她们不跟我玩,到这来跟许公子还有老张他们玩,不行啊?要是影响到你了,那我就只能抱歉了,我再跟你说个对不起。哎,老张你别动,看我炸他。”
“认输了,认输了。”许开阳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张小小的三,无奈的将其拍在桌子上,转头看着陈孝正哼了一声:“阿正啊,还没看明白呢?郑大小姐这是冲隔壁的王言。”
“滚,胡说八道什么呢?谁管他死活?能不能玩,不玩我走了。”
“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许开阳叹气道:“我也是贱,在这给你当牌子,吸引人家的注意。”
“还说?”
张开笑呵呵的洗着牌:“大小姐,你总得允许人家发发牢骚吧?行了,行了,不说了不说了,赶紧抓牌。”
陈孝正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因为这确实影响到他了,正常联想没毛病。但现在知道了郑微是要吸引王言的注意,他就有些不舒服了。不过他也没有多说,无奈的收拾好他的模型,背着书包去图书馆。
就这么,一天两天三天的过去,每天郑微都在三一零寝室跟许开阳、张开两个,聚拢了一大堆男同学玩耍。他也不知不觉的,从一开始的逃避,到留下来听他们的热闹,再到后来竟盼着郑微来。他的心事无人诉说,他只是埋在心里。
后来,在文艺汇演的时候,他看到郑微跑出去,他想了想也跟着离开。他跟着一直回到了宿舍,他看着郑微进了三一二寝室,他听到了其中的对话,他慌张的走到三一零寝室装作开门的样子,他看着大哭的郑微远去。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郑微已经走到了他的心中。先前听了二人的对话,他反而还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他比不上王言。
那以后,他就不再是无意识的关注,而是有意识的了解。他更加迫切的希望成功,所以在毕业的时候,曾毓帮他争取了公派留学名额,他没有拒绝。但是到了国外之后,他就又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不管他是否配的上曾毓,他都对曾毓没感觉,他在国外的这些年,依然想的是功成名就后,回到国内,以一副成功人士的精英模样出现在郑微的面前。
曾毓说他们从没开始过,是错的。事实上他们俩开始过,曾毓不忿这么多年的守候没有结果,把他灌醉了,然后睡了。他没想到曾毓能做出这样的事,但他也只能认了。他没有被命运眷顾的高兴,有的只是被强迫的屈辱,抽烟喝酒都是那时候开始的。
他跟曾毓在一起同居半年,最后是曾毓受不了他的沉默对抗,主动提出了互相放过。曾毓走了,他也自由了。之后他更加的努力,一直到今天,有了些名头,终于回了国,终于站到了郑微的面前。
他经过千万般的努力,有了今天,看着郑微的脸,他胸有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却只是一句:“郑微,好久不见!”
他的眼睛很亮,里面有些光彩,再不是从前那般回避着别人的眼神。他扯起的嘴角,笑容中满是自信,再不是以前的死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