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李世民都发话了,李道宗也不好再说什么,然而今日这番话却说到了众人的心中。 </p>
事情渐渐地过去了将近十日,贞观十年正月丙辰日(二十五),长途跋涉了十日的楚墨风,堪堪抵达荆州治所江陵,进城之后简单地一打听,很快就有人给自己指出了武府的位置,一路按照路人的指示,楚墨风顺利地来到武府门外,还未等自己上前敲门,只听大门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好好好,父亲不在了,你们这些无耻之人都来欺负我与娘亲,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我们不如趁早离开,他日再见之时,不要说我们是亲戚。”话音一落,只见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缓缓地走了出来,眼见门外有人,先是一愣,而后缓缓地施了一礼说到:“敢问阁下是?” </p>
听见声音之后楚墨风这才抬眼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要如何形容对方的容貌呢?楚墨风思前想后,发觉有首诗最为贴切:‘豆蔻年华,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此女子尽管一身荆钗布裙,却难以掩饰姣好的容颜,灵动的双眼伴随着一嗔一怒波光流转,感觉自己似乎盯着对方看有些失礼,楚墨风赶忙后撤一步,“在下大唐贤王楚墨风,得知荆州都督武士彟身故,今日特来拜祭,不知府上是否方便?” </p>
听闻对方正是当今贤王殿下,那名女子赶忙施了一礼说到:“启禀殿下,小女子乃是武士彟的次女武曌......” </p>
还未等武曌说完,只听门内传来一个阴邪的声音,“你个贱丫头不是说要走吗?这怎么不走了?”说话间只见一名男子走了出来,打眼一看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脸色苍白,长相猥琐,待看清门外站着的楚墨风,当即笑着说到:“我说怎么不走了,原来是相好的来了?怎么的?以为老东西死了,随便找个野男人就能在武家耀武扬威了?来人啊,给本公子将这对奸夫淫妇打出去,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话音一落只见府内冲出几名手持木棍的家丁,恶狠狠地望着楚墨风和这个叫武曌的女子。 </p>
本就因为楚玄黓的事情心中不爽,眼见对方如此蛮横,楚墨风一把将武曌揽到自己身后,从怀中摸出一面金牌对着那名男子一晃,“你确定准备让你身后的这群下人上来?敢问公然袭击当朝亲王究竟该判什么罪名呢?” </p>
听了楚墨风的这番话,男子冷哼一声说到:“拿着一块破牌子吓唬谁呢?这种牌子武家有的是,我武元庆还怕你不成,来啊,给我打,打完了将那块牌子抢过来,大爷我还缺一个垫桌角的牌子,这块成色样式都不错,大爷我要了。” </p>
话音一落武元庆只觉得眼前一花,待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一众家丁早已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起来,扭头一看正待回身喝骂对方,只觉得面前似乎是站这个人,待武元庆转过身,一面金牌正杵在自己眼前,望着金牌上‘大唐贤王如朕亲临’八个大字,武元庆哆哆嗦嗦地说到:“您是大唐贤王楚墨风?” </p>
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楚墨风赞许地说到:“不错嘛,小子还知道小爷的名字,值得夸赞,小爷正是大唐贤王,如若没有猜错,你是武士彟的长子武元庆对吧?” </p>
“正是,不知贤王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身子后撤了一步,武元庆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对方问自己公然袭击朝廷亲王该判何罪,想到这武元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如若不是因为武曌那个小贱人,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想到这武元庆忿忿地望着楚墨风身旁的武曌,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怨毒的神色。 </p>
早就将对方的眼神看在眼中的楚墨风,当即冷哼一声说到:“本王与令尊神交已久,只是始终无缘相见,武德七年你武家幼女满月酒,本王也没来得及喝,前些日子令尊托梦给本王,说是自从他故去之后,家里有些不孝子仗势欺人,不敬嫡母,特嘱咐本王前来查探一番,今日一见武士彟大人所言果然不虚。” </p>
一番话吓得武元庆顿时瘫坐在地上,见此情景楚墨风冷哼一声说到:“今日本王前来拜祭令尊,怎么?武府不欢迎本王吗?” </p>
武士彟,字信,并州文水人。唐朝开国功臣,东都丞武华之子,大业十三年(617年),他资助唐国公李渊晋阳起兵,授大将军府铠曹参军,然后随李世民军平定长安。唐朝建立后,名列“太原元谋功臣”之一,官至工部尚书,封应国公。 </p>
李世民即位后,感念其功劳,擢其历任豫州、利州和荆州都督,任内治民有方,得到李世民嘉奖。 </p>
贞观九年(635年),得知太上皇李渊驾崩悲痛成疾,在荆州都督任上去世,终年五十九岁,李世民赐谥号为定。 </p>
当年同在李渊麾下共事,楚墨风和武士彟也见过几次,说起来李渊晋阳龙兴,一部分是李世民等人的功劳,另一部分则要归功于武士彟,故而李渊立国之后,给予了武士彟莫大的殊荣,想当初楚墨风一脉渐渐做大,武士彟为了自己终老以后子女能够有个靠山,有意交好楚墨风,对于这种事楚墨风也是来者不拒,毕竟在朝堂上有个盟友总比有个敌人要好千百倍,只是那时候也仅限于二人之间的书信往来,而今自己听闻武士彟身故,楚墨风定要来祭拜一番,也算是对亡者的尊重。 </p>
就在众人在大门口僵持之际,一名妇人缓缓地走了出来,对着楚墨风施了一礼说到:“未亡人武杨氏见过贤王殿下,还请殿下入府一叙。” </p>
见到这名妇人出来,楚墨风赶忙上前施了一礼说到:“太真夫人客气了,本王不请自来,还望太真夫人莫要嫌本王叨扰才好。” </p>
引着楚墨风向着府内走去,武杨氏笑着说到:“殿下说的哪里话,殿下与我家老爷乃是神交,此番殿下能够莅临武府,实乃是武府之荣幸。”对于这位贤王殿下,武士彟在世时经常对武杨氏提及,故而武杨氏对于楚墨风也不算是陌生,引着对方来到了武氏祠堂,楚墨风恭敬地给武士彟上了一炷香,“武老头,你最后一次写信跟本王说,如若你死了,定要本王来荆州一趟,莫不是就让本王看见今日这一幕?如若真是这样,莫不是你真的有先见之明?好吧,既然本王看见了,那本王就管一管,免得本王袖手旁观,日后你再托梦给本王。” </p>
话音一落,楚墨风将手中的香插到了香炉内,对着武士彟的灵位拜了三拜,随即转过身对着武杨氏说到:“本王初来荆州暂无去处,不知今日是否能够借宿贵府?” </p>
武杨氏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到:“殿下您看我这忙的都忘了,殿下才抵达荆州,定是没有联系客栈,既然如此如若殿下不嫌弃,今夜就暂宿在府内吧,只是殿下锦衣玉食惯了,莫要嫌弃武府的粗茶淡饭就好。” </p>
“太真夫人说的哪里话,本王出身军伍,风餐露宿惯了,只是有些叨扰了。”对着武杨氏微微一笑,楚墨风转身离开了祠堂。 </p>
是夜,吃了一顿所谓的‘粗茶淡饭’之后,楚墨风早早地回到了客房休息,正待入睡之际,只听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缓缓地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只见一袭素白长裙的武曌,拎着个灯笼站在门外,楚墨风见状将对方迎了进来,待对方坐定之后,楚墨风这才缓缓地说到:“姑娘深夜前来有何贵干?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二人此时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污了姑娘的名声?” </p>
“怕什么?只有那些心虚和心中污秽之人才会有这些想法,身正不怕影子斜,由他们说去吧。”只见武曌将手中的灯笼吹熄,屋内烛光下映衬的眼眸发出了熠熠的光辉,“今夜贸然前来,实则是有些疑惑想请教殿下,还望殿下不吝赐教才好。” </p>
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开口,武曌当即笑着说到:“敢问殿下,世人皆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故而女子自古都是男子的附庸品,不知殿下如何看待这句话?” </p>
“此话出自《论语·第十七章·阳货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但是世人都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通篇跟女子没有任何关系,女子并非泛指女性,特指人主所宠幸的臣妾,引申为宠幸的身边人。”听对方提及这句话,楚墨风赶忙开口解释,“所以很多人都会将女子和小人相提并论,其实这是错误的。” </p>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武曌则是继续问到:“对于女子只能相夫教子,殿下又是如何看待的?” </p>
“这一定是那群腐儒用来愚昧百姓的,女子为何只能相夫教子,纵观汉朝的吕雉,虽然行事过于狠辣,但是在经济上,她鼓励百姓经商,在当时重农抑商的社会风气下,她颁布的法令保证了商户的权益,经济开始迅速发展。在政治上,她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让各个势力相互制约,朝堂上十分稳定。在文化上,她大力鼓励民间藏书,恢复典籍,这是在董仲舒那个腐儒焚书坑儒后文化的一次复兴;在外交上,她第一次提出了和亲的说法,选宗室的女子嫁去匈奴,以此来保证两国的安定。谁说女子不能执掌朝政?曾经有人称此等行为曰之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在本王看来这是大错特错,远的不说,本朝的平阳昭公主李秀宁,自太上皇龙兴之日起,亲自招兵买马征战四方,镇守娘子关多年不曾使敌军入关一步;还有本王麾下的巾帼军皆是女子,这些人力战突厥保北境不失,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还奋勇冲锋,而那些夸夸其谈之辈,突厥人入侵之时,只能像鹌鹑一般畏缩在家中,等待命运的裁决,故而本王认为,女子也可以出来入朝为官,无论是女巡按、女将军甚至是女捕快,只要做的好,男女都一样的。” </p>
话音一落,只听武曌缓缓地说到:“如若是女皇帝呢?殿下您怎么看?” </p>
寒冷的冬夜,尽管屋内点着三四个火盆,然而听了对方这句话,楚墨风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寒意...... </p>
有道是事若反常必有妖,且看长孙竭罗亡故,再看贤王殿下奔丧,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