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临场授艺成郗雯大仇得报,怒斥恶客楚墨风锁定目标。这才引出抽丝剥茧不良人牵出泼天大案,顺藤摸瓜楚墨风挥刀人头滚滚。 </p>
方才那一出,瞬间在前来潇洒的客人中传开,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云雨阁竟然是改名换姓,不声不响之间成了贤王殿下的产业,洛阳城內那些妄图攀附的商人、官员,纷纷借故前来云雨阁消费,世人皆知若论权势,眼前这位可谓是位高权重,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罢官一事,最终不是也以陛下下旨召回而不了了之;论财力,岭南宋家的文成商号、甘州张掖的烟雨楼皆是其麾下产业,更有江湖传闻声称,京城乃至洛阳的地下势力,皆对其俯首帖耳。 </p>
得知咱们这位贤王殿下收购了云雨阁,一众洛阳商人纷纷以为贤王准备涉足商业领域,一时间人人欣喜万分。商人,自有朝一代起,始终排在最低下的地位,士农工商,商人无论如何富裕,社会地位都不如一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直至李世民继位,商人的地位才有所提升,但是在面对那些穷酸腐儒之时,依旧是抬不起头。 </p>
而今众人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如若咱们这位贤王殿下涉足商业,届时全天下的商人都能借助到这位贤王殿下的庇护。而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间,在场的不少商人已然将胡掌柜列入了黑名单中。 </p>
殊不知咱们这位贤王殿下,这一次驾临东都,可不是带着橄榄枝而来,而是悄悄地举起了屠刀,正磨拳擦掌,虎视眈眈地筛选着需要被宰杀的羔羊。此事如若让这些趋之若鹜的商人、官员得知,定然会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p>
酉初时分,云雨阁,华灯初上,大堂内宾客云集,账房内,忙碌了一日的嫣红,此刻依旧在大堂内迎宾,随着一间间屋内亮起了红色的烛光,喧闹许久的云雨阁渐渐地趋于平静,店内的伙计将门板关上之后,嫣红也迈着小碎步缓缓地向着账房走去。 </p>
账房内,童莺和童燕正在比对着手中的纸张,逐一核对人员名单,眼见嫣红走进来,赶忙起身点了点头,信手翻开桌上的账本,嫣红细心地将这今日消费金额较大的那些人细心誊写到另外一张纸上,随即在后面标注了对方的身份。 </p>
写好之后嫣红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一旁的童莺和童燕,二人见状叹了口气,再度埋在了厚厚的卷宗之内。 </p>
过了片刻,楚墨风缓缓地走了进来,望着依旧在忙碌的童莺童燕等人,当即笑着说到:“天色已晚,你们也早些休息,没见楼下的姑娘们都已经安歇了吗?如若你们累倒了,本王岂不是要心疼不已?” </p>
原本前面的话还让众人心中一阵感动,谁知听到后面突然变了味,只见童燕抬起头,手中一只狼毫笔蘸了蘸墨汁,向着楚墨风一甩,而后忿忿地说到:“殿下啊,哪有这样说的,什么叫做楼下的姑娘们都安歇了,我们还不睡?那能一样吗?楼下的姑娘们在做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若是有什么需求,打开门喊一声螭吻,那小妮子绝对二话不说就跑出来。” </p>
听了对方的话,楚墨风不免扶了扶额头,此时童莺抬手了打了童燕一下,而后面色凝重地将一张纸递给了楚墨风,接过那张纸仔细浏览了一番,楚墨风的眼中瞬间闪出了愤怒的火光。 </p>
胡掌柜,本名胡应龙,住址在洛水北岸的毓财坊,乃是洛阳一带有名的绸缎商,贞观元年六月戊申日(二十八日)河南道境内发生旱灾,长安府库调拨赈灾粮食赈济灾民,谁知却被人中饱私囊,如若不是楚墨风调集了数百万担粮食赶赴灾区,那一年大唐或许就陷入了战乱之中,当时因为洛阳不少商人事涉其中,故而事后洛阳城内商户经历了一次大洗牌,也就是在这次洗牌中,许多老牌商户被挤垮,唯独文成商号始终屹立不倒,经历这次洗牌之后,胡家的绸缎铺才渐渐地出现在洛阳百姓的眼中,据悉此前被童莺和童燕打劫的甄家米行,这名胡掌柜也有股份在其中。 </p>
此人的生意日积月累越做越大,销路遍布整个中原大地,甚至是西域一带也有生意往来,然而洛阳府衙内存留的一份卷宗中提到,此人在官府也是留有案底的,早些年曾经以夹带的方式,将大批量的铁锅运送至北地边境,鉴于彼时大唐对于出境的铁器管制严格,所以当时边境守军将这批铁锅尽数扣下,后来还是胡应龙在洛阳上交了大量的赋税,才算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p>
铁锅,屁的铁锅,这厮敢往边境运送铁器,定然是在资敌,想到这楚墨风眼中浮现出当年那场大战的场景,径直走到门口,楚墨风对着门外打了个唿哨,只见负屃和赑屃二人闪身出来,“毓财坊内,今日丢出去的那人,好生监视好,看看他最近都与什么人有往来,如若有异常速速回禀。” </p>
话音一落,二人径直走进了原本属于嫣红的那间屋子,而后就没了声息。转头再度望向胡应龙三个字,楚墨风不免嘴角微微上扬,“胡掌柜,明日本王就去会一会你,看看你究竟是三头还是六臂?” </p>
纵身跃出云雨阁,赑屃和负屃二人趁着夜色,如同两只大鸟在半空中滑过,待落地的一瞬间,已然是来到了慈惠坊外,趁着四下无人之际,二人一路疾行沿着浮桥来到了河对岸,沿着宽阔的街道来到了毓财坊外。 </p>
此时洛阳各个里坊已然大门紧锁,二人对视一眼,略微一个助跑,沿着坊外的墙壁一路向上窜去,瞬间就跃进了毓财坊内,沿着街道四下搜索了一番,终于来到了挂着‘胡府’牌匾的宅邸前。 </p>
从腰间摸出一副百宝钩,二人绕到胡府后院,翻进院内之后脚步未曾停歇,手中百宝钩向着房顶一甩,连带着绳索的百宝钩斜斜地飞向了房屋的悬山顶,待钩爪搭住房顶正脊的瞬间,二人赶忙抽动绳索,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吧’声传出,百宝钩牢牢地扒在了正脊上,随即二人借着绳索的拉力,迅速来到了房顶之上。 </p>
由于胡应龙无官无职,仅仅是一名商人,故而其正堂不允许用庑殿顶和歇山顶,且正堂宽也仅有三间,纵深仅仅四架,赑屃和负屃二人蹑手蹑脚地走在房顶之上,约莫行至正堂上方,二人屏住呼吸蹲下身子,轻轻地揭开两块瓦片,向着胡府正厅望去。 </p>
只见一脸焦急的胡应龙此刻在正厅内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念叨着:“坏了坏了,这下可完了,惹上了那位,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p>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似乎是有人走了进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缓缓地走到了胡应龙面前,凑到其身旁低声说了几句,由于声音太小,房顶上的赑屃并没有听清,正在懊恼之际,却听到一旁的负屃轻声说到:“那名妇人说的是,老爷,您先别为这事发愁,明日赶紧让人通知铜驼坊那边,将东西转移才是正事,否则一旦查出来,抄家都是轻的。” </p>
似乎是因为妇人的提醒,胡应龙想起了自己存放在铜驼坊的那些东西,当即忿忿地大声说到:“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差人去通知赵掌柜,都怪涟漪那个小浪蹄子,如若不是因为她,我怎么能得罪那个人。” </p>
听了胡应龙这番话,房顶上的负屃和赑屃,眼神中透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自己出了事,非要怪罪到别人头上,真是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随即负屃贴在赑屃的身旁低声说到:“明日还得有人盯住胡府的下人,尤其是往铜驼坊去的,正好看看那个所谓的赵掌柜究竟是什么人。” </p>
而此时那名夫人再度耳语了一番,听着对方的话语,胡应龙似乎是转身向着正厅内某处看了一眼,随后又点了点头。 </p>
见此情景赑屃赶忙望向负屃,只见对方微微一笑,“那妇人说,另外还有那张图和那本册子,可一定得藏好了,抽空赶紧让对方取走,此事如若被外人知道了,一个资敌的大罪是绝对跑不了的。” </p>
册子?地图?莫不是这北地一带还有什么秘密?想到这负屃低声说到:“赶紧回去禀报给殿下,估计这件事不是我们想得那么简单了。”眼见胡应龙搂着那名妇人离开了正厅,负屃和赑屃也赶忙翻出胡府,一路疾驰返回了云雨阁。 </p>
将负屃和赑屃派出去之后,楚墨风始终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坐在账房内安静地等待着,一旁的嫣红早已沉沉地睡去,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楚墨风赶忙起身上前将房门打开,待负屃和赑屃闪身进来之后,又迅速将房门闭合。 </p>
将今夜打探的情报一字不落地禀报给楚墨风之后,一时间账房内突然陷入了沉默,唯有烛火依旧在放肆的燃烧着。楚墨风皱着眉头望着卷宗上胡应龙的名字,突然没来由地说到:“童莺童燕,你二人查一查,卷宗内有没有姓赵的,住址是在铜驼坊的。” </p>
二人闻言赶忙开始在卷宗内不停地翻找着,此时屋内的一支蜡烛燃尽,烛火在绽放到生命的尽头时,以一声清脆的灯花声幻化为袅袅青烟,突如其来‘啪’的一声,让睡梦中的嫣红惊醒,发觉童莺童燕依旧在查阅卷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糯糯地说到:“这么晚了,你们还没休息啊?在查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