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三年腊月二十三的清晨,楚墨风无聊的坐在烟雨楼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边往嘴里填着包子,一边碎碎念道:“讨厌的鱼叔叔,每天从集市上买了东西让我背着往烟雨楼跑,说是让我练习腿部力量,其实还不是想自己偷懒,等着青璃姐姐回来我一定要告状。”
此时,张掖郡城门口,文成商号的一队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马车走到客栈门口,从头前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对着客栈里喊到:“小二,住店,顺便帮我们把马车拉到后院喂了,明早还得赶路。”
客栈里一个瘦削的汉子急忙跑了出来,一边将客人迎进去一边说道:“几位贵客里面请,小店有新鲜可口的饭菜,还有醇香的美酒,客人要几间房子,饭菜要不要来点?”
中年男子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给我们准备三间乙字房即可,另外赶紧准备一桌饭菜,我们吃完要去互市交易,明日一早得往回赶,这不都小年了么,赶回去正好过新年。”
将众人迎进大堂后,瘦削男子对着柜台前的一个青衣女子说道:“掌柜的,来客人了,您招呼一下,我去把客人的马拉到后院喂了。”然后转身对中年男子说:“几位客官先稍事休息,我们掌柜的这就来,小的给您喂马去。”说完径直出了大门,牵起第一辆马车的缰绳,引着另外后面的四辆马车一起向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马棚把马拴好之后,鱼肠对着后边四辆车的赶车人说:“几位客官,马已经拴好了,小的这就喂上,几位客官快去休息吧。”说完就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拿出一堆草料放到食槽里,只见第二辆马车下来一个男子,挨个敲了敲马车说:“走了,进去吃饭去了。”随即另外三辆马车上也分别下来一个男子,四人向着大堂走去,这时第三辆马车的男子对两个同伴道:“三位哥哥,你们先进去,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去就来。”随后转身往马棚边上的茅房跑去,剩下三人见状,笑着进了大堂,此时第三辆车的男子来到喂马的鱼肠身边,低声说道:“属下骁骑卫隐刺见过鱼肠大人。”
鱼肠闻言一个转身,用手掐住此人咽喉将人推进存放草料的屋内,顺势用腿将屋门一带,随即冷冷地说到:“十六卫果然好手段,我都在江湖消失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们还是能找到我,既然找到我了,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说罢空着的手一抖,一把黯黑色的匕首握在手中,顺势就要往隐刺身上捅去,隐刺被掐住喉咙说不出话,连忙用手猛拍鱼肠的手,鱼肠松开了掐着隐刺喉咙的手,反手用匕首顶住隐刺的喉咙说:“你想说什么,我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隐刺干咳了两声道:“鱼肠大人,不是十六卫发现了您的行藏,是因为属下之前在授勋大会上与您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您可是我们十六卫的偶像,这次来到张掖,突然看见您,所以前来相认,望大人莫要见怪,您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讲大人的行藏泄露出去的。”
鱼肠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警惕的看着隐刺问到:“那个皇帝老子怎么会允许十六卫的人经商?还是说你是奉命卧底在文成商号里的?”
隐刺笑了笑说:“果然还是逃不过大人的法眼,自从文成商号成立之后,由于宋家行事过于高调,引起了杨素杨大人的注意,所以杨大人上书陛下从十六卫的骁骑卫里抽调一人卧底到文成商号里,伺机查探文成商号的底细,我是大业元年进入文成商号的,这两年在京师一直查不出什么问题,正巧这次有商队来张掖做生意,我就随着来了,看看能不能在张掖这边打探些消息。”
鱼肠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冷冷地说到:“你们十六卫的事我不会过问,而我也只想在张掖安稳的过下去,既然你说不会泄露我的行踪,为了保险起见,把你身上骁骑卫的腰牌交出来,不然我只能杀了你。”
隐刺闻言无奈的将腰牌从怀里摸出来,递给了鱼肠,“大人您把我腰牌拿走了,一旦我回骁骑卫时,没有腰牌是要被处死的。”
鱼肠冷冷的笑了笑,“我知道,骁骑卫铁律第二条:任何人伪造或遗失所属腰牌,以大不敬之罪除以极刑。知道这条铁律是谁定的么?就是我定的,所以呢,我给你一个腰牌,你自己收好,如果我的行藏被人得知,那么你手持假腰牌的事随即会传到朝廷里,如果你能保证守口如瓶,那么我会在适时的时候将腰牌还给你。”说完从兜里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腰牌递给隐刺,“你走吧,不要和任何人说见过我。”说完转身出了屋子,此时隐刺一身冷汗的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过了许久才将呼吸平缓过来,随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向大堂走去。
此时烟雨楼大堂内文成商号的人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起来,见到隐刺进来,连忙招呼他落座吃饭,领头中年男子看到隐刺也回来了,便径直走到柜台前,对着璇玑说:“掌柜的,向您打听一个事,您知不知道张掖郡哪里有卖张掖醉的?我想这次带十坛回去,望掌柜的告知一二。”璇玑望了一眼来人,“张掖醉我这就有,一共十五坛客官全要么?”中年男子高兴的说:“不了,我只要十坛。”璇玑四下看了一眼,对着中年男子说:“劳烦客官跟我来后院的酒窖验货。”说完对着楼上喊了一声:“下来个人照看一下大堂,我去后院一趟。”随即领着中年人来到后院的酒窖里。
一进酒窖中年男子对着璇玑下跪双手抱拳道:“拜见大小姐,不知大小姐这几年一向可好。”璇玑望着眼前的人缓缓地说:“起来说话,你是哪位掌柜的徒弟?”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说到:“我是二掌柜宋越的徒弟,我叫宋鑫,这是临走时大掌柜交给我的,说是大小姐见了就能相信我说的了。”说罢从怀里摸出一个包着手帕的东西放到璇玑面前,璇玑打开发现里面是半块玉玦,璇玑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里面也有半块玉玦,两个玉玦对在一起,竟然看不出有断裂的痕迹,而且整个玉玦隐隐有光点闪烁,随即璇玑将两个玉玦分开,将宋鑫那半块还给了他,“说吧,大掌柜有什么信息要你传达给我。”
宋鑫掏出一封信递给璇玑道:“这是小的临行前大掌柜让小的交给大小姐的,大小姐慢慢看,小的告退。”说完走出了酒窖。
璇玑取出书信认真的看了一遍,大致内容是近些年来,大掌柜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且大掌柜膝下无子,只有璇玑一个女儿,希望璇玑回去接替宋家大掌柜的位置。看完之后,璇玑莞尔一笑,心里琢磨着:父亲大人又来这一套,每年都会写这么一封信,五十来岁的人还说自己身体不好,去年回去的时候还跟自己骑马去岭南各地巡视商铺,今年又说身体不好,看来二叔和三叔对父亲这个大掌柜的位置觊觎已久了,等这边安顿好之后还是得回去一趟了结此事。
走出酒窖璇玑发现鱼肠站在酒窖门口,便问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鱼肠随即又把璇玑拉进酒窖里,将隐刺的事说了出来,“宋家最近在京师高调的是否有些昏头了,连混进去朝廷的探子也没察觉出来,要不是这人今天来找我相认,估计你们文成商号那点底子早晚被人摸了去你们都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写封信给宋大掌柜,隐晦的提示一下,但是探子的事不要点破,毕竟那人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他做出危害你们宋家的事,我会有办法对付他。”说完转身出了酒窖,临走的时候飘来一句话,“今晚老大和青璃都会回来过小年,咱们把最近的事凑一起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