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片刻后,萧季冰便出现在了一家距离机场最近的咖啡厅里。
他也没有要咖啡,只是要了一杯柠檬水,也没有喝,只是盯着杯边插着的那片柠檬出神。
萧季冰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有人走到了他的桌前,抬手在他的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声音还挺有礼貌的。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萧季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捂得还是非常严实的,眼睛上架着一副足够遮住半边脸孔的大墨镜,墨镜下面是一个黑色的口罩,所以墨间和口罩的组合,便直接将他的这一张脸遮了一个严严实实。
萧季冰歉意地一笑,然后道。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只是他的话说了,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呢,来人居然直接非常大方地,一屁股便坐到了他的对面,完全将萧季冰在等人这话给无视了一个彻底。
萧季冰一向淡定的俊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诧异。
那人坐下了,他先去扯掉了口罩,然后又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孔,不过那双眸子却是带着一种腥红色的戾气。
“你等的人就是我!”
萧季冰的目光在这人的脸上一落,当下眼瞳就是狠狠地震了震。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你……”
那人点了点头,一哂。
“还好,你没有忘记我,如果你居然连我都忘记了,我想我真的会忍不住现在就杀了你的。”
萧季冰闭了闭眼,睁开眼睛的时候,也终于收起了心底里的震惊,声音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陈珂你回来了!”
陈珂笑了笑,不过声音里却透着沉重的阴狠与仇恨“是了,你应该非常不希望我们能回来呢,可是我们回来了,我们完成了姐姐让我们一定要掌握的所有的技能,我们本以为我们这一次回来就可以真正地帮到姐姐呢!”
“可是,萧季冰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们的姐姐人在哪里吗?”
萧季冰的心狠狠一抽。
他们的姐姐在哪里?
他们的姐姐现在已经被一抷黄土阻了阴阳,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已经永永远远地离开了。
陈珂看得很清楚,萧季冰的唇微微地颤抖了几下。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脸色,还有那唇上的色彩都正在以一种飞快地速度褪去。
陈珂的目光锐利得仿佛是实质的刀子一般,狠狠地向着萧季冰戳来。
“萧季冰,我只问一句,我姐姐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萧季冰的双手握着柠檬水的杯子,指节上俱是苍冷的白。
他闭上了眼,脸上迅速地被痛苦攀爬而上。
那一天,那最最让他撕心裂肺的场面,又在他的脑海里重现着。
“季冰,小心!”
女人的惊呼声响了起来,然后他便被人用力地一扯手臂,将他直接扯到了她的身后。
接着萧季冰便看到数道血花自她的身前绽放了开来。
那一刻他傻了,他呆了,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何种反应。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身体向后倒来,他伸手想要去接,可是只是指尖碰到了她的衣物,她的身体最后却是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鲜血自她的身上疯拥涌出。
他当时扑过去抱住她,眼泪第一次流得那么疯狂,他拼命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于倩,于倩,于倩……”
那个人在他的怀里张开了眼睛,他那个时候拼命地用手想要去捂住她身上的伤口,不让鲜血再涌出来。
可是她身上的伤口那么多,他捂也捂不住,只能感觉得她的鲜血热得烫人。
他哭着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我,我是警察,我在你身边是为了卧底,其实我一直在把你的消息,传回去……”
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于倩却笑了,她抬手帮他擦着眼泪,然后很是有些艰难地告诉他。
“我早就知道了,萧季冰,警员编号506879,华夏公安大学法医系的高材生,三年前赴美就读美国纽约大学,专修犯罪心理学,法医学,痕迹学,于半年前回国,正好与我同机……”
当时的萧季冰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
那张染着鲜血的艳丽的小脸上,却是盛如木槿花般。
那一刻他如苍雷惯体,只是呆呆地问了一句“那你为何不杀人?”
他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人笑着看着他。
“我为何要杀你,我说过的,我爱上你了,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第一次相信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女子的笑容苍白而虚弱“这条路非我所愿,但义父收养了我,训练了我,他将那些兄弟交给我,我就得担着,这些年能洗白的我全都帮他们洗白了,该送走的也全都送走了,但是,一切的结束总是需要有人来画个句号不是,一些债,还是要有人来还的。”
“所以,我便来还好了!”
“季冰,谢谢你,陪我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让我这一生至少还爱过。”
“不管你有没有爱过我,但是我爱你便足够了。”
“有人让我杀了你,可是,可是我舍不得。还有监狱那种地方,我不喜欢,所以我便不去了。”
“之前送你的护身玉,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上面的那个倩字,应该就是他们给我起的名字,所以我才会叫于倩,呵呵,也不知道我到底应该姓什么?”
“如果,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他们,帮我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不过就不用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女儿了。”
“所以,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所以听我的,你不要自责,我的路是我选的,我从来不曾后悔过!”
“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不要为我伤心难过,因为我舍不得!”
“真的,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呢,如果,如果命运真的可以像是小说写的那样,可以重生成为另外一个人,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到时候,到时候,请你一定要爱上我。”
而在说完了这些话后,于倩的手臂便软软地垂了下去,任凭着萧季冰再如何的呼唤她也不曾再醒过来了。
他疯了一般地叫着,让冲进来的警察叫救护车,可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走过来,抬手在于倩的颈动脉上按了按,却告诉了他一个极为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于倩已经死了。
于是很快的,于倩的尸体便被运走了,而他的双手上却沾满了于倩的鲜血。
于倩口口声声地说,不怪他,这一切都不怪他,那样的死法只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