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飞机,便已经有人在机场等待接机。
赵明龙夫妇上了一辆商务车,直接去往公司,赵重歌则被赵家的管家接上了保姆车,去往住宅。
来到公司的赵明龙没有声张,只是把经手这件事的主要人员召集起来,了解事情的具体细节和商量对策。
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人是赵明龙的父亲赵琅,然后是公司的首席鉴定师。
但是问题主要出在赵明龙的叔父赵瑞身上。
事情的主要经过还要从赵明龙夫妇离开后的一周说起。
zj半年一次的玉石商圈的私盘即将开盘,这是整个zj省范围内所有大的玉石商家的主要原料来源之一。
这个私盘由来已久,自zj玉石商会成立以来,为了提高竞争力,玉石商会联合所有zj省的玉石商家,以玉石商会的名义,联合注资承包一批各大矿场的原石。
每个商家的注资以积分的形式计算,然后将原石筛选分类,组织玉石商会范围内的私盘拍卖。
事情就发生在这次私盘上。
因为赵明龙此时在寻人的路上,所以这次私盘由赵琅出席。又因为大部分的鉴定估价工作都是由首席鉴定师完成,赵琅只是负责商务和拍板,所以只要拥有公司的表决权,谁去都差不多。况且赵琅是名副其实的老江湖,这个私盘最初还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本来不是什么大事。
但问题就出在了这次私盘上的原石上。这批原石里有人为手段造假的原石。
按理说,这种私盘上的原石,在进入私盘拍卖前,都是由各大商家共同监督,禁止商家私自接触原石,每一块原石都是固定编号的,每一次出入原石存放的仓库都要经过几个大商家和商会负责人共同授权才行,所以出现造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谁也不想吃亏,看着别人造假,自己买单。
而且这次假原石的造假工艺非常的先进,非常的复杂,从原石市场目前来说,是第一次出现。
为什么说问题是出在了赵瑞身上,因为自从赵琅和赵瑞分家以来,由赵琅掌握公司的表决权,而赵瑞则只享有公司的分红,没有实际权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赵瑞就主动的辞去了公司的职务,来到玉石商会挂名副会长的职务,这是这个闲职,只有在特定时间里,行使一下代表公司利益的监督权力。
而假原石的出现,只会出现在原石进入市场前的筛检阶段。无论是从矿场出来,还是运输途中,原石的真伪都会在筛检阶段被筛选出来。所以出问题只会出在监守自盗的监督人身上,而且是和其他商家串通一气。
对于别的商家,他们很乐意看到占据了整个省的玉石市场半壁江山的对手出事。尤其是这种赌盘,联合做局针对强势的对手是常有的事情。
张明龙在听完事情详细经过后,面色阴沉没有说话。
周雅芝负责公司的运营,最关心的是损失,所以首先问了公司的财务状况,以及风险评估。
“这次原石拍卖前我们拥有5个亿的积分点,这次拍卖我们投入了48亿,这块原石我们投入了33个亿,按照原先的评估,这块原石能带来53亿的利润,但是现在这块原石的价值只有3000万不到,几乎没什么利润空间,预估损失8个亿。这还不是全部的损失,因为这块原石,我们的资金周转会出现问题,市场扩张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如果其他竞争品牌在这个时候发力,我们预计会损失价值十亿的市场份额。而且……”公司的财务人员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有些犹豫。
“你不要吞吞吐吐地,接着说。”周雅芝严厉地说道。
“因为这次导致的资本压缩,我们原计划两年后在d的矿场开采权的购买计划可能要推迟。这对我我们进军全国市场的影响很大。”财务官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爸,现在二叔人在哪里?”沉默了许久的赵明龙开口问道。
“哼!他现在还有脸出现?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一身中山装的赵琅气愤地回答道。
“他为什么要做自毁家业的事?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啊。”赵明龙扶着额头,表情复杂的说道。
“看来他自从儿子出事后,已经失心疯了,对当年你爷爷把公司交给我的事情一直心存怨气,现在是在报复。”赵琅气愤地说道。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先去看看那块原石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措施。荀叔,你说一下这块原石作假的手法,到时候总结一下,记录到公司的技术档案里。”赵明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对首席鉴定师说道。
荀拓作为呈祥的首席鉴定师已经四十多年了,和赵琅是一辈人,也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当年老爷子选赵琅作为接班人,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赵琅和荀拓的关系,用他们之间的情意来留住这个在玉石圈的鉴定人才。
显然老爷子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荀拓在这四十多年来,给赵家带来的利益不可估量。后来赵琅又给了他百分之五的公司股份,彻底将他绑在了赵家的船上。
荀拓原本也是玉石大家出身,而且家族的历史相较赵家更深远。但是因为父亲错信小人,导致家道中落,留下一大笔债务,最后难以承受打击,自缢而死。
家道中落,身负巨债的荀拓空有一身鉴定的本领,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得在交易市场靠做掮客勉强度日,还要时刻提防着讨债的人,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赵琅和荀拓相识于玉石市场,当初赵琅初出茅庐,带着家里给的练手钱,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原石拍卖市场。
当然,愣头青想要猛龙过江,大显身手,必须有过硬的本事,否则会被地头蛇玩弄于股掌之中。
赵琅就是那个愣头青,在几次交锋下来,他身上的钱所剩无几,都交了学费。
年轻气盛不服输的他想要从家里再要钱,妄图翻身,被几次交易而相识的荀拓拦了下来。
荀拓帮他分析了他几次吃亏的原因,劝他尽早收手,不要越陷越深。
冷静下来的赵琅对荀拓深表感激,也发现他扎实的鉴定经验。
然后提出合作,他出钱,荀拓出鉴定技术。与苦于怀才不遇,整日东躲西藏的荀拓一拍即合。
后来两人在市场珠联璧合,有了不小的名气,荀拓也渐渐地被别人所熟知。
因为名气变大,荀拓也被追债的人发现。原本被逼的走投无路的荀拓以为赵琅会因为怕惹麻烦,弃他而去。
如果被追债的人抓到,那些人知道他没还钱的能力,不排除杀人泄恨的可能。
但是让荀拓感动的是,赵琅不仅没有不管不问,而是主动把事情揽了过来,甚至不惜从家里借钱帮他周转,这让他感激到无以复加。
人这一辈最难还的情谊就是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两个都被荀拓占着了。
心无旁骛的荀拓和野心勃勃的赵琅一拍即合,很快就在市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等到老爷子驾鹤西去的时候,赵琅已经积攒了不错的资本,顺利接手了家族企业,那时候,荀拓的名气也在圈内广为流传。
荀拓成名之后未曾忘恩负义,就此离开,赵琅也没有挟恩图报,压榨荀拓。
两人在家族企业提供的更大的舞台上叱咤风云,春风得意,现在赵明龙能有如此显赫的成就,也离不开两个人当初打下的坚实基业。
这件事发生之前,荀拓从未失手过,哪怕之前也有新的造假技术流入市场,但以他丰富的鉴定经验和谨慎的性格,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避开陷阱。
在没开盘之前,两人还开玩笑地说,两把宝刀未老,又要叱咤玉场。谁能想到却是老马失蹄。
玉场如战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荀拓此时对少东家十分愧疚,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口。
在穿过了数道堪比银行金库的纯钢门后,赵明龙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地下的原石仓库。一块一米高的原石静静地躺在托架上。
这块翡翠原石形状近似橄榄形,非常明显的老坑料子,两边开了两个扑克牌大小的窗,顶部开了一个海碗大的窗口。
赵明龙拿来强光灯从两个小窗口照过去,是难得的冰种阳绿的肉质,距离玻璃种也只是一线之隔,是极品的好料子。
从另一边的窗口照过去,水头较前面稍微差点,但也是难得的好料子。
但是当从上面最大的窗口看时,根本不用强光灯,可以看到整个料子都是裂纹,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里面。
“这是个皮子料,当时开窗的时候,第一个窗是隆昇珠宝开的,抵押了三百万分,叫到了15亿,第二个窗是我们开的,抵押了五百万分,叫价25亿,后来抬价到3亿,加上手续费一共33亿。”荀拓把当时的经过一一叙述道。
“这个皮不像是做上去的,而且里面好的的肉质贴着皮子分布的那么均匀,从哪个地方开窗都只能看到好的地方,现在的造假技术能做到吗?”赵明龙疑惑道。
“这些皮子和肉是天然的,但是里面的冰裂是做出来。”荀拓解释道。
“怎么可能?皮子是完好的,在原石里面做裂?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为了做这个局,把一块价值几亿的原石毁了?”赵明龙惊声叫道。
“不对啊,荀叔,就算这块料子是做出来的,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这块料子开出的种水和色能够吸引我们叫价,如果他们能隔着皮知道里面的肉质,还需要做什么局,直接可以垄断市场了。”周雅芝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