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依旧笑如春风,天真无邪,可是苗人除了恐惧和颤抖,丝毫不敢擅自言语,唯恐惹恼了这位妖邪的主。太一教主和张元宗面对这般诡谲的场景,也不免动容,眼中光华流转,犹如射出两炳利剑。
玉无双无法再一个人神游物外,瞧见这般情景,不由向太一教主微微靠近,但是神色却是镇定无比。花家继承人花未眠更是静敛如水,她自小学医离不开辨毒识药,对于毒蛊之物倒也承受得住。至于其他人等,早已是脸色大变,冷汗淋漓,早已视年轻人为邪魔。
“蛊神降世!这是蛊神降世!他是蛊神!他是蛊神!”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出声者是一位黑苗老人。不知他年岁到底多高,头发稀疏,面容枯槁,精神萎靡,骨瘦如柴,他激动地浑身颤抖,眼眸含泪。
苗人都被他的话惊怔住了,黑苗老人猛喘了两口气,道:“我族先辈曾占卜出八个字:蛊神降世,苗族大兴。没想到在今日应验,苗族将大兴。”众苗人顿时惊哗不绝,议论纷纷,望着年轻人的眼神又有了些不同。
黑苗,众所周知,是整个苗地最善巫卜之术的一支苗族。他们的先辈曾在临死前占卜了最后一卦,称“蛊神降世,苗族大兴”。观今日情形,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岂不正是与“蛊神”二字相应。
黑苗的这则预言流传甚广,众苗人皆有耳闻,平日里并不当真。蛊神?何人会真得相信世上会有蛊神。可是,今日年轻人所展示的一切无不神异莫测,难道他真得是预言中的蛊神?众苗人虽然犹疑,却不免心生敬畏。
忽听太一教主沉声道:“我们走。”他冷冷觑了张元宗一眼,然后揽住玉无双纵身掠空而去,犹如鲲起化鹏,风起云涌。那年轻人瞧见急道:“干嘛这么着急走!”话毕,飞天翼蛇蛊化为一道乌光从他肩头迸射而起,电射头顶横空的两人。
太一教主猛然俯首望去,杀机隐现,寒意森森,当空一掌按下,劲风怒啸,掌势压天,澎湃汹涌之力狂灌而出。飞天翼蛇蛊顿时被轰在地上,瘫软卧地,微微颤动,已是奄奄一息。年轻人脸色微微一僵,待他回过神来,太一教主和玉无双已不见了踪影。
众苗人瞧见飞天翼蛇蛊几乎被一掌击杀,心中狂震,纷纷猜测那玉面人的身份。由他与张元宗的短暂交手,可见其强势霸道,武功超凡脱俗,犹如神魔。此时,夸叶丹甘心中年轻人必定来历不凡,上前一步,客气道:“不知阁下是谁?”
年轻人一扫僵色,眼眸中流露出妖异的神彩,似乎要惑人心智,但是他的笑还是那么清澈干净。这样一个拥有矛盾气质的人,纯真而诡邪,真诚而执拗,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耀眼气韵。万毒静伏于地,半空始见清明,他缓缓道:“我乃吞灵陈清玄。”
“吞灵”二字仿佛带着魔性,勾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即使几乎所有人都不明其意,但是他们的心还是因此翻腾难抑。苗人当中也仅有十几人明白“吞灵”的意义,他们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愕然,这世上真得有这样的存在吗?
“吞灵”意指为何?是指吞灵族,还是吞灵蛊?年轻人天生与蛊亲和,真是与传闻的情形颇为相似。若他真是这样的存在,称之为“蛊神”倒也名实相副,可是他突然就这么出现,他们的心思难以明定。
黑苗老人压抑着沸腾的情绪,又哭又笑道:“神灵没有抛弃我们,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竟还能见到蛊神,死而无怨了。”他身旁的苗人纷纷上前安慰,他却又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们应当共尊蛊神为主,统一苗疆,打破各支苗之间的门第,消除隔阂,苗族当大兴。”
顿时,罗生谷陷入沉默之中,鸦雀无声。今日方才推选出苗王,此时却要尊一位来历不明的年轻人为主,何人能坦然接受?统一苗疆,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苗族上百支苗,各有各的传承,谁又愿数典忘祖?
黑苗老人忽又激动道:“他是蛊中之神,万蛊臣服,是神灵的使者,将会带领我们苗族成为天下最强盛的民族!”他的话令整个罗生谷震动不已,苗人心性淳朴,素来敬畏神明,听闻黑苗老人之言,又见名为陈清玄的年轻人神异非凡,心下不由明灭不定。
白苗诸人脸色连连变化,苗王已属德高望重的夸叶丹甘,这岂不是要取而代之。可是年轻人只是稍稍显露驱策蛊虫的手段,就如此惊耳骇目,与苗族一脉有莫大的关联,何人又能反驳之,若此无疑有违背苗族传统的嫌疑。
陈清玄淡笑着面对罗生谷的躁动,好似与己无关。金线蛊、六翅蛊以及看不见的无影蛊都环绕在他的身畔,飞天翼蛇蛊在其脚下奄奄一息,远处冰蚕蛊正缓缓爬来。此时的他真如蛊中之灵,光彩夺目,引得众苗人心神激荡。
张元宗剑气消弭,锋锐俱敛,他一步一步走下高台,穿过人群,仿若清风悠游,灵泉汩汩。路过花未眠的身旁时,他低声轻语了几句,花未眠闻之顿时美目乍泄,笑容明媚艳丽,然后两人一同走向万毒包围的年轻人。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两人从容并肩前行,男子玉树临风,丰姿飘逸,女子容颜绝世,秀丽如玉,当真惊羡世人。众人正暗赞两人龙凤之姿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静伏一地的毒蛊之物纷纷避开两人,四散流窜,一时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众苗人瞧得又惊又奇,纳闷不已,不由细细打量两人。陈清玄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异色,渐渐一股异香幽幽传来,他更是眉头大皱,一扫方才悠然纯真之色,双眸似是洒下一片凌厉的光。
这世间一物降一物,循环往复,从未有过天下无敌的存在。七彩蟒蛇不敌青皮蛊,乃是因为青皮蛊以毒为食,不惧剧毒异香之故。实际上,彩蟒的天生异香具有克制毒蛊的灵效,这一次花未眠携带了彩蟒所蕴的赤珠,真是一举奏效,群毒辟易。
张元宗见礼之后,淡笑如清风明月,道:“在下冒昧,有一事请教阁下。”虽然普通毒蛊之物皆纷纷退去,但是六翅蛊等几大灵蛊依旧环绕在陈清玄的身侧,难掩妖异之色。陈清玄一动不动,嘴角挂着一缕笑意,道:“不知你所问何事?”
张元宗双目亮若灿辰,锁定青驴上的年轻人,问道:“在下孤陋寡闻,却不知这‘吞灵’二字所指为何?”陈清玄的笑忽然邪异起来,如念魔咒道:“吞灵就是我,我就是吞灵。”苗族那十几位老人闻言顿时又颤抖起来,脸色变幻不定。
对于苗族活得最久的老人来说,他们所知的关于吞灵的传闻可不是什么祥和福禧之事。虽然黑苗老人一意欲奉陈清玄为苗族之主,可是对于其他老人来说,安定才是心中所愿。若真不考虑夸叶丹甘,抛其不顾,而另立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那今后之事谁又说得清楚。
张元宗神色泰然,对其模棱两可的话不以为意,声音清明道:“阁下之言令我好生费解,还请不吝言明‘吞灵’之意。”他并不是多么的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说得上平和中正,但是陈清玄只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缓缓压来。
他身体里忽然荡出一股猛烈的气息,冲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压迫,整个人变得高如巍峨,深似渊海,身侧的灵蛊都不免焦躁不安起来。他纯净而邪魅地一笑,道:“难得遇见像你这般的高手,我们何不切磋一番?”
张元宗明知其顾左右而言他,忽的青衫鼓动,剑气吞吐,乍然喝问道:“你是吞灵族人,还是拥有吞灵蛊?”其音犹如黄钟大吕,猛然震得近旁的人心弦颤动,而陈清玄却是镇定无比,笑得愈发邪异起来。
忽然他神色一正,淡淡道:“这是秘辛,本不可与外人道也。不如你我相斗一场,让我看看你是否有资格让我回答你?”话音一落,他身体里又散发出一阵诡异的波动,张元宗六识敏锐异常,心知这绝非内息运转使然。
人群中突然传出惊恐之声,只见方才散去的毒蛊之物纷纷去而复返,像流水一样涌向张元宗两人。这些苗疆毒物皆是剧毒无比,沾之不死即伤,面对如此之多的毒物,又岂是武功所能抵抗的。
转瞬间,天下地上都围满了各类的毒物,充盈着腥臭之气,赤珠的异香似乎难再起效。远处的夸叶若兮惊忧满布,惶急叫道:“元宗哥哥,快快躲开!”夸叶木樨也非常担忧花未眠的安危,却不似其妹妹那般无所顾忌,唯有惊怖交加,不能自抑。
被围困的两人视若不见,脸色平静如常。只见花未眠从袖中取出赤珠,异香四溢,四周的毒物速度又是一滞。陈清玄见状摇头笑道:“原来是有一件奇物,不过也于事无补。”毒物围困的圈子又开始渐渐缩小,夸叶兄妹忧形于色,如是己身遭受。
突然人群中又传来惊怖的叫声,如分水一般露出一条道来。一条身披七彩的蟒蛇宛如游龙似的猛然奔来,沿途的苗人吓得面如土色,不少人更是晕厥在地,口吐白沫。七彩蟒蛇风风火火奔至花未眠的身边,将遮天蔽日的毒物一股脑扫飞出去大半。
彩蟒半绕两人,蛇首高昂,肉角红润,蛇信吞吐,冷睨四野,异香愈发浓郁,周遭的毒物再难抵抗,又一次避逃而去。如此神异非凡的七彩蟒蛇,如虬龙盘踞,威势凛凛,惊得众苗人张皇不已,心胆俱寒。
花未眠玉手轻抚彩蟒,绽放笑颜,艳惊四野,宠溺道:“小彩,今日若不是你,我俩都要身遭万毒加身之苦,要多谢你了。”彩蟒摆动头颅以示回应,但在众人瞧来只觉阴森恐怖,汗毛直立,夸叶木樨和夸叶若兮早已惊呆了。
陈清玄难得露出惊诧之色,语气不稳道:“小蟠龙,没想到苗疆竟蕴育了这般灵物,难怪你们有恃无恐。”转而他浑身气机沉凝,抱怀守一,身体里蕴藏的力量已是虚静而待,面对勇悍恐怖的灵蟒,也是不见半分惧色。
蟠龙,本指蛰伏在地而未升天之龙,当然“小蟠龙”之名乃是表示其成长如斯,类龙而已,由此也足见七彩蟒蛇来历不凡,是天生地养的灵物。这也是花未眠等人第一次知晓七彩蟒蛇竟叫这么个名字,果真神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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