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花蕊仙在仁义庄的悬赏告示上,单就是她昔年杀害五台山玉龙大师,还是华山柳飞仙,就足够在场的七大高手之二的天法大师和柳玉茹上前拦截住花蕊仙,以报前人之仇。
只不过半路还是杀出个沈浪来。
说来朱姑娘对沈浪有救命之恩,他也看出那三尺童子并非真正的花蕊仙,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天法大师和柳玉茹对他们俩发难,当下便上前拦了天法大师和柳玉茹。
天法大师和柳玉茹位于武林最负盛名七大高手之列,武功自是个中翘楚,他们悲愤之下要截住朱姑娘和他们认为的花蕊仙,自是使出了全力,却不曾想迎上了沈浪这个在他们看来无名之辈的一掌一拂后,竟是双双被击得连连后退。
柳玉茹武功稍弱些,被震后气血翻滚,好悬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而天法大师,他连退七步,使尽了全力,才不致跌倒。
饶是如此,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他们自诩武林七大高手,先前皆是看不起沈浪这个无名之辈,哪想到人家不过是深藏不漏罢了。
这下若是传出去,那丢人可丢大了,想到这一节的天法大师面上忽青忽白,朝着跟着朱姑娘和三尺童子撤出去的沈浪投去了晦暗不明的目光。
沈浪在心中苦笑,等跟着朱姑娘和三尺童子的马队奔出去半里停下来后,望着没事人一般的朱姑娘,他不禁叹道:“我可真要被你们害死了。”
三尺童子嘻嘻笑道:“我家姑娘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会害你?”
沈浪望向三尺童子,面色却沉了下来:“你明明不是花蕊仙,却为何要他们将你当做花蕊仙?”
闹出这么一出的朱姑娘眨了眨眼,“谁说她不是花蕊仙?”
沈浪苦笑:“她若是花蕊仙,你们何须要逃走,又何须我挡上天法大师和柳玉茹?”他看朱姑娘听了他的话,偏还眉开眼笑,只得皱了皱眉,看向三尺童子,“你并非花蕊仙,却和花蕊仙关系莫逆,我看你既是会她天魔十三式中的大魔飞龙式,还将这一式使得精妙,想必是她教授给你的。而朱姑娘你设计这么一出,我虽不清楚你们要做什么,可想来花蕊仙自十数年前失踪后,怕是在你们朱家的庇护下吧。”
朱姑娘横他一眼:“我们家那么多朱姑娘,谁知道你在叫谁。”
沈浪不理,那三尺童子咯咯笑道:“我没来前,便听得我七七姐夸奖沈公子如何如何,如今一见,才知道沈公子果然了不得。”他一面说一面将原先戴的火红面具揭下,还又揭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本的脸。
这张脸白里透红,很是讨喜,两只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俨然是个真正十来岁的孩童,他笑嘻嘻的朝沈浪一作揖:“小弟朱八,是我七七姐的小淘气弟弟,如今我是彻底服了你了。”
朱七七笑得花枝乱颤,“他如今竟服了你,倒也难得的很。”
沈浪想到先前脑海中的灵光一闪,却头疼得很:“你们这李代桃僵之际中,到底是做得什么文章?花蕊仙现在可在附近?”
朱七七嫣然一笑:“你又猜对了,花蕊仙确实在附近。”
她看沈浪沉下脸来,轻哼一声,却连忙解释道:“你只管放心,花蕊仙并没有去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她只是去捉弄下连天云,出一口怨气而已。”
沈浪奇怪道:“和连三庄主又有什么关系?”
朱七七把仁义庄那张对花蕊仙的悬赏拿出来,义愤填膺道:“这上面说得大半都是错的,花蕊仙当年是杀了玉龙什么的不假,可近十一年来她却没有杀过一个人,她都在我们朱家和我们姐弟在一起呢。说来也是奇怪,这上面说得那些被杀的人,不但真是花蕊仙的仇家,而且杀人的手法,也和花蕊仙所使的掌功极为近似,可不说旁的,就是七年前金振羽一家被杀时,花蕊仙和我们姐弟玩了一夜击花鼓,哪能分身去金振羽所在的沧州去杀人,但偏偏连天云却一口咬定是花蕊仙杀了他们,你说这是不是一口怨气?”
朱八笑嘻嘻接道:“有怨气就要排解,所以我们才会来捉弄下连天云。我和七七姐在仁义庄大闹时,花蕊仙就去引开连天云了。”
沈浪恍然大悟:“想必等连三庄主回到仁义庄,和另外两位深信你是花蕊仙的庄主一说,他们怕是不能够相信,等他们回过神来后,就会察觉到金振羽一家被杀怕是有问——”他说着却猛然一顿,屏气凝神地看向四周。
只见四周全都是白茫茫一片,便是林道旁的枯树上也全堆积着白雪,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若是想藏匿起来不被发现,说容易也很容易,说不容易也很不容易。
但见下一刻一株枯树上竟有一片积雪活动起来,那积雪翩翩飘落在下,等到了地上却成了一个满身红衣,面戴鬼脸的红衣人。原来她在红衣外罩白狐皮风氅,方才缩在树上,将风氅连头带脚一盖,便活脱脱是片积雪模样,加上放眼望去全都是积雪,便是仔细看也不会看出端倪来。
朱八瞪圆眼睛:“这都让沈大哥你发现了?”
朱七七不禁露出与有荣焉的模样,朝那红衣人也就是真花蕊仙道:“你还说你的‘天魔移踪术’中的‘五色护身法’厉害,现在不还是被沈浪看穿了?”
沈浪连忙摆手道:“我并没有。”
朱七七羞恼地瞪他一眼。
花蕊仙和朱八挤眉弄眼,两人偷偷笑起来。
朱七七越发羞恼,跺脚道:“那你刚才瞎看什么?”
沈浪张了张嘴:“喵。”
沈浪:“……”
朱七七扑哧一笑:“哪里来的猫?”
沈浪叹了口气,缓缓道:“若我没猜错的话,是活阎王家的。”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进去,而那三个字也仿佛如同一道惊雷,炸在了花蕊仙耳边。哪怕她曾经是十三天魔之一,在江湖上也是被好些人畏惧的大恶人,可活阎王先前杀过的哪一个人都绝非泛泛之辈,更有他杀人全都是准时杀死他们,这无疑让他带上了更多神秘色彩,因而花蕊仙当下就变了颜色。
朱七七也听闻过活阎王的名声,她敢瞧不起徐若愚等人,也不敢不把活阎王放在眼里,可她又素来胆大惯了,更何况现在还有沈浪在她身边,当下她眼波转了转,凑到沈浪身边:“你打得过他吗?”
沈浪却道:“我为何要和他打?”
朱七七不可置信道:“你要走?”
沈浪觉得即便对方当真是活阎王,他也极有可能不是来杀花蕊仙的,不过现在林林总总很多事都堆积到一处,沈浪便是想说个清楚明白,也没有时间来讲了,毕竟刚才他们就听到了猫叫,说话的功夫,对方已是来到了他们跟前。
哪怕沈浪不想再和朱七七一路,也没有机会离开不是。
这时天上还飘着雪花,沈浪骑着马也没有计较那么多,不过顾青带着猫陛下漫步而来时,手中还撑着一把伞。本来那么大的雪,哪怕有伞,也不抵什么用,可顾青大氅上没有沾到一片雪花。
而他这么漫步走过来,就好像是在景色宜人的后花园散步般,神态惬意到让人不敢相信。
朱八就瞪大眼睛道:“他是活阎王?”
沈浪观察着顾青的神情,却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倒是趴在顾青肩膀上的猫陛下,居高临下的往下看,正好和矮个子的朱八看了个对眼,猫陛下嘿嘿一笑,“是呀是呀,怕了吧?”
朱八:“!!”
朱八:“……委实没有。”
花蕊仙也看到了猫陛下,也听到了猫陛下的话,又惊又无语下往后退了半步。
朱七七并没有看到猫陛下,但听他那一句嘚瑟的话,本来还心里打鼓呢,这下全没了先前的惧怕,还朝沈浪撇了撇嘴:“你这呆子别是被人骗了吧?”
沈浪倒是更肯定他的推测了,当下朝着顾青抬手一拱:“庞兄。”
“沈公子,”顾青朝沈浪颔了颔首,也没有继续客套下去,直截了当道:“我和我儿确是在调查七年前金振羽被杀一事,听闻连三庄主判别当时的杀人凶手是花蕊仙,我们才到了仁义庄,不曾想今日就等到了当事人。”
朱七七站到花蕊仙前面,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活阎王,可你也像其他人一样听信连天云的一家之言,可见也是个僵头僵脑的。”
猫陛下不由得举起大拇爪,同时还抹脖子吐舌头的躺在顾青肩膀上。
朱八到底是个孩童,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朱七七低头瞪他一眼:“你还笑?”
花蕊仙心里却直打鼓:“此事我没做过。”
顾青慢吞吞道:“我知道。”
朱七七惊讶道:“你知道?”
沈浪稍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症结,先前在仁义庄时,到他和朱七七他们撤离仁义庄,也不见这对父子出面,可他们先前的对话也明显透露他们在追踪花蕊仙,那他们直到现在花蕊仙真现身了才露面,看来他们父子就是他们一行人守株待兔来着,想来他和朱七七姐弟的对话,都被他们听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