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烈干咳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道:“你们不觉得马峻声杀谢青联很说不通吗?八派联盟一向以少林,长白和西宁三派为首,而长白派的不老神仙和少林派的无想僧正是其中地位最超然的两个人物,不老神仙的嫡系谢青联被无想僧的关门弟子所杀,即便如今不老神仙吞下悲痛,可两派的裂痕只会更深,这对八派联盟全然没有好处。”
若是从前韩柏定然会摸不着头脑,可如今他既有魔种带给他的智能,又有风行烈在一旁有条有理的分析,一时就冷静下来思考起其中的弯弯绕绕。
范良极挑了挑眉:“你是说谢青联不是马峻声杀的?”
韩柏却皱眉道:“负责押解我的是何旗扬,他是马峻声的师侄,且在狱中时他们对我严刑逼供,如果不是赤尊信赤前辈助我,我恐怕当是就被他们害死在狱中了。”
韩柏想了想又道:“我从黄州府逃回到韩府来,却是在武库中见到了‘毒手’乾罗手下三大名将之一的‘掌上舞’易燕媚,她收买了韩府的管家杨四,向他打听了凶案过后长白派,少林派和韩府的反应。”
范良极奇道:“怎么又和乾罗扯上了关系?他不会愚蠢到插手到这件事里去吧?”
韩柏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要对付八派联盟的不是乾罗,而是庞斑,乾罗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你们想想看,假设八派联盟因此事而四分五裂,得利的只会是坐观鹬蚌相争的渔夫。”
范良极啧啧称奇,一转眼就对上顾魔种那黑白过于分明的眼睛,当即他就用烟管敲了一下韩柏的头:“你是不是忘了庞斑先前刚看在秦梦瑶的情面上,平白放走了围攻他的八派联盟?”
范良极这话儿也有那么点绵里藏针,说庞斑就说庞斑呗,他非要提一提秦梦瑶。
不过范良极这话儿无不道理,在先前柳心湖一战中,即便少林派的“剑僧”不舍让庞斑另眼相看,可真要打起来,十八高手非得全军覆没不可,但庞斑却说放过他们就是放过他们。这显然和韩柏说的相矛盾,到底比起利用计谋让八派联盟四分五裂,让十八高手全军覆灭更能打击八派联盟。
韩柏一时也是语塞,他不由得看向风行烈。
风行烈:“……”
风行烈拒绝去想韩柏这么看过来的根本缘由,只当韩柏是想询问他对此事的看法,因而风行烈沉吟片刻道:“韩兄有这样的想法,是建立在不是马峻声杀死谢青联的基础上,可若谢青联当真是马峻声杀死的呢?据我所知马峻声此人虽是正道中的青年才俊,可为人最是心高气傲,说不得他就因为私人过节便对谢青联痛下杀手呢?”
韩柏脱口而出:“马峻声和谢青联都心慕梦瑶姑娘。”
范良极把烟管塞回背后,随口来了句道:“嗯,你也心慕她。”
韩柏:“……”
顾魔种窝回到风行烈怀中,闭上了眼睛,显然对他们的谈话没什么兴趣了,而风行烈小心换了个姿势,让顾魔种更舒服些。尔后无视了范良极和韩柏那微妙的目光,忽而福至心灵般:“韩兄,马峻声和谢青联都爱慕秦梦瑶,是吗?难不成赤尊信选中了秦梦瑶做魔媒,而马峻声和谢青联是他选中的炉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谢青联就被排除在外了?”
韩柏:“!!”
韩柏错愕过后,反驳道:“我想风兄你误会了,赤尊信赤前辈所使的种魔大法,和庞斑所练就的道心种魔大法并不尽相同。庞斑的是由魔入道,牺牲炉鼎,但赤前辈的却是舍弃自身,成就魔种,并不存在魔媒不魔媒的。更何况那日在韩府,我才是第一次见到梦瑶姑娘,而那时候赤前辈已经躲到黄州府死牢里了。”
风行烈倒是没想到韩柏体内的魔种是这么来的,可转念一想,他是直到庞斑找上门来才知道自己被选中做了炉鼎,不禁又猜想道:“韩兄有没有想过还有可能是你一开始便被赤尊信选中,先前经历的种种不过是为他播下魔种打基础?”
韩柏:“……可他这么做为了什么,他舍弃了自身后就死得干干净净了啊?”
范良极瞄了一眼跟个乖孩子般的顾魔种,又瞄了瞄韩柏的肚子,咂舌道:“小魔君的能耐你也见识过了,谁知道你肚子里的魔种生出来后,又是怎样的有能耐?恐怕到那时候在武林中称王称霸,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韩柏愣了愣道:“你是说下一个庞斑?”
“对,下一个魔师。”范良极说完就反省起来,“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韩柏:“……”
风行烈:“……”
风行烈无语完就抽了抽嘴角,他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尴尬啊?庞斑是什么样的人,和如今的他几乎没什么关系,而风行烈想了想范良极的猜想,低头看了看窝在他怀里的顾魔种,却觉得这小孩儿不会成为像庞斑那样被正邪两道皆畏惧的魔君。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他多跟着庞斑,风行烈觉得比起庞斑,还是他师父厉若海更会教导小孩儿,看他不就是被他师父教导得恩怨分明吗?
想到这儿,风行烈就朝着范良极和韩柏拱手道:“二位若无他事,风某便就此告辞了。”
范良极是没什么事了,倒是韩柏扭扭捏捏起来,在风行烈疑惑的目光下,韩柏只得避过范良极,压低声音问道:“魔种蜕变成熟的三年里,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一咬牙,还朝着风行烈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个半圆。
风行烈:“……”
韩柏也很尴尬的,好吗?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都。
风行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和平常无异。”
想想他是等顾魔种出世后才知道此事的,而韩柏却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出于某种同情的心理,他就又加了句:“韩兄其实不必有太大的困扰。”
韩柏:“……”
他根本就没有多被安慰到,好吗?虽然风行烈说的“和平常无异”,多少还是让他松了口气,因为他实在是无法面对自己像寻常妇人般肚子一鼓鼓六年什么的,所以这一点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