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见任我行竟这么不动如钟,心中却是止不住冷笑的,当他没看到任我行先前变色的模样吗?如今任我行这样不过是在强作镇定,而任我行这么期待,那他又怎么能让任我行“期望”落空呢,当即便扬声道:“阁下可是听到任大帮主的言语了,他这个日月教的前任帮主可是很想和阁下再重逢呢。”
静待片刻,没人现身。
正在左冷禅暗中皱眉时,院中文殊菩萨铜像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左冷禅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自也听到了,纷纷定睛看向文殊菩萨铜像的方向。
下一刻果见一人从文殊菩萨铜像后闪出,他手负长剑,面上带着羞愧之色。等走上前来后朝着方证大师抱拳躬身,团团行礼,道:“小子擅闯宝刹,心中羞愧,谨领方丈责罚。”令狐冲现在真的后悔了,而且相当的羞愧,不说他师父岳不群定然脸色难看至极,便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左师伯,他如今骑虎难下,必定觉得颜面尽失来着。好在顾剑谱他看任我行不顺眼,到时候能帮衬一二,可顾剑谱他也盯上了冲虚道长,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唉。
“原来是令狐少侠,”方证大师笑道:“我听得少侠呼吸匀净,内力深厚,心下正在奇怪,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光临敝寺。”
左冷禅:“!!!”
左冷禅听令狐莲亭自称小子时,就有了相当不好的预感,如今又听方证大师叫破令狐莲亭的名字,整个人彻底不好了。因为过于震惊,没控制好自己道:“你不是东方不败的宠信吗?”
令狐冲:“……”
任我行和向问天面面相觑,他们俩并不知道左冷禅的机锋。也没想到左冷禅竟然蠢笨到错认令狐冲,把他当成了杨莲亭,所以如今左冷禅这么一说,他们就是把令狐冲当成了东方不败的亲信,没曾想令狐冲竟是这么左右逢源,还倒戈到东方不败那边去了!
而任我行这时候终于有了几分后悔,他因为练就吸星大法,所具内力之深厚是其他人比不上的。像方证大师那样内力深厚的,都能觉察到令狐冲潜伏所在,任我行更是当仁不让,所以先前他仰天大笑,就是因为分辨出了潜伏之人是令狐冲,而不是风清扬。
可哪想到令狐冲竟然已转投东方不败,不过任我行也只有几分后悔而已,因为他很清楚令狐冲因为先前练了他的吸星大法,到如今定然没找到散功的法门,这是个潜藏的祸端,饶是令狐冲剑法再厉害,只要捏住这个把柄,就不怕令狐冲能真正威胁到他。
想到这里,任我行就朝着左冷禅冷笑一声:“这便是左大掌门所说的敬礼吗?可老夫怎么看也不过是个会见风使舵的毛头小子而已。”
令狐冲:“……”他真是冤枉的很。
左冷禅心中很慌,而正在他要露怯之际,正看到出现在文殊菩萨铜像上的红衣人。那红衣人衣衫之上隐隐有华光闪现,又衣袂翩跹,气势凌然不可犯,当下心中大定,冲着背对着文殊菩萨铜像的任我行冷笑回去:“任大帮主不妨回身,迎接你生平最佩服第一人!”
这一刻气氛在凝滞。
不说背对着文殊菩萨铜像,以至于没在第一时间就看到顾剑谱出现的任我行和向问天,单就是正对的十人,尤其是内功深厚能发现有人潜伏的方证大师,他在看到凌空出现的红衣人时,心中不免掀起惊涛骇浪——他原先就只发现了令狐冲而已!
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不过岳不群和宁中则他们夫妻早在先前,就在福威镖局外面见过顾剑谱,如今对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多少还有点心理建设,可这点心理建设在左冷禅斩钉截铁地介绍起顾剑谱是东方不败后,也是悄然崩塌开来:
他果然是东方不败!
方证大师合掌道:“不曾想东方教主也光临本寺。”
令狐冲:“……”
还没有转身的任我行和向问天:“!!”
好吧,下一刻任我行就转过身去,定睛去看顾剑谱,而等任我行看清楚顾剑谱的真容后。
任我行:“???”
说起来任我行被囚禁在西湖底长达十二年,也就是他十二年不曾见过东方不败了,可以他自大又刚愎自用的性格,他这十二年中没有一刻能忘了东方不败的。又从前和东方不败相处多年,自是对东方不败的容貌记得一清二楚,再不济他总还记得东方不败的年纪。可眼前的顾剑谱,他从容貌到年纪就没有一项能和东方不败对上的,当然了这世上有易容术,能让一个人在很大程度变成另外一个人。
又左冷禅的姿态太过于自信,他总不会在为今之计错认了东方不败,所以任我行转瞬间就给顾剑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东方兄弟既是来了,而你我二人又是久别重逢,东方兄弟又何必再藏头露尾,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左冷禅心下冷笑,心想这不必他再出言撩拨,任我行那张臭嘴就已将东方不败的仇恨拉了起来,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令狐冲:“……”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见识过顾剑谱非常人所能及的作为,令狐少侠现在几乎都要相信顾剑谱真的是东方不败了。
顾青在眼皮底下轻轻翻了个白眼,不过事态发展到如今,他好像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吧。
这个就先不提,当务之急是自证身份。
大概。
顾剑谱狠狠瞪了任我行一眼道:“我就说不能指望弃《葵花宝典》不练,反而选择练那有大缺陷的吸星大法的你,能突然间耳聪目明。”
任我行竟也不恼。
反而是知道任我行现在已经克服了吸星大法缺陷的向问天心下一喜,想这‘东方不败’竟还以为任我行吸星大法有缺陷,那等会儿万一斗起来,必定会吃个大亏。不过向问天却觉得如今不是和‘东方不败’决斗的好时机,到底这群所谓的名门正派就在旁边,到时候他们必定是想来个渔翁得利的。因而向问天就上前一步道:“你莫慌着对教主说教,难道自认耳聪目明的你就清楚你这宠信的真面目吗?以为他就对你忠心耿耿吗?”
向问天说的“宠信”便是令狐冲了,他说着时就已看向了令狐冲。
令狐冲:“……”
顾剑谱瞥了眼令狐冲,语气中不乏自傲道:“他当然对我矢志不渝!且不说他最初拼了命的护我周全,便是后面他不惜为了我和他师父反目成仇,就足以证明他的诚心了。”
说实话吧,令狐冲在心中是松口气的。因为顾剑谱他这番话最起码听起来没什么歧义,不像他先前都会说“从两个老头那儿抢走了我,对我一片痴心”,又或者是“他师父也想厚颜无耻的抢走我”这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更无颜面对他师父了。
嗯……两害相较取其轻,这没什么不对的嘛。
向问天闻言呵呵一笑,道:“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不妨告诉你,先前我能脱困全赖令狐少侠拔剑相助,且教主能从梅庄脱身,更是全赖令狐少侠和梅庄四友相斗!更有如今你会到少林寺来,恐怕也少不了这位对你忠心耿耿的令狐少侠好言相劝吧?”
令狐冲内心波动不大,向问天先前说的相助其,又和梅庄四友相斗,那确实是他做下的事,可他事先并不知道向问天的真实身份,便是后来任我行彻底脱困后,他才知道全部真相。然而这两笔账算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至于最后一件事,令狐冲止不住在心中叹气,看来向问天还当顾剑谱是东方不败。
然而他真的不是啊!
这种微妙的心情,是让令狐冲还能保持乐观心境的最主要原因。
以及也正是因为如此,令狐冲他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尤其是所谓的名门正派看他的眼神,又任我行已在心中给令狐冲打上了“看似面忠心憨,实则心机深沉”的标签,而向问天他还就不信当东方不败知晓了令狐冲的所作所为后,还能一叶障目下去,以至于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这时左冷禅心中一紧,明白了向问天的用意,可他不好贸然开口,直看向‘东方不败’等他的后续反应。
可以说一时间众人都在为顾剑谱侧目,而顾剑谱他从文殊菩萨铜像上飞跃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