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北宋年间,天下太平。
此间常州府虽不若都城汴梁繁华,可因商贾来往如织,又常州知府清正严明,因而常州府的百姓们是安居乐业的。
只近来有个采花贼猖獗至极,导致人心惶惶,常州知府命令衙役们加紧巡逻,又对外声称会全力缉捕采花贼,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民心,相信采花贼不日就能够归案。
相比于城内的喧闹,位于城郊的潭拓寺就安宁许多,到底是佛门圣地,且潭拓寺向来名声在外,是常州府里最有名望的寺庙。
是夜,夜凉如水。
供给香客们居住的厢房在潭拓寺后山,其中一小院落里虽还燃着火烛,却也已是静谧一片。忽然间有一道黑影来到了院落中,但见他身姿灵活,行走间悄无声息,就这样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就来到了正房。透过从里面的烛光,可见住在这一院落的香客是个身姿娉婷的小娘子,此刻正坐在烛光下看书,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来临。
黑影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鹤嘴般的物件,对着嘴往窗户里吹气,不肖片刻屋里的小娘子应声倒下。黑影不禁自鸣得意,随后收起鹤嘴,那从里面掩住的门根本就挡不住他,三下五除二的便被他从外面弄开。他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进去后再从里面把房门掩上,径自往里屋走去,那身穿白地红边的小娘子依旧趴在桌子上。
黑影心神荡漾,正欲上前将小娘子抱起,哪想到变化横生,本该是昏迷过去的小娘子,“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正好和黑影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感觉就跟诈尸似的,饶是黑影心黑胆大,仍被吓了一跳。
下一刻从布幔后跳出来一个人,兜头就给了黑影一棒击,把黑影打的眼冒金星。黑影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可惜疑似诈尸的小娘子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就点了他穴道,这让黑影只能硬生生再挨了一棒,直把黑影打得惨叫出声。
棒子的主人也嚷嚷了起来:“这杀千刀的采花贼,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吧?”说着就去拽那黑影头上用来蒙面的黑巾,等看清楚是谁后,失声叫道:“怎么会是他!”
以身作饵的小娘子眉目不动,半点讶然都没有。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算特别大,可在静谧的夜里就足够显耳,尤其是借宿在隔壁的香客,他早在黑影惨叫时就被惊醒,当即就从床上一跃而起,拿起放在床头的巨厥剑就向着事发地点赶了过来。
等他赶到现场时,眼前的场面让他很费解。
只见一身着白地红边衣裙的年轻姑娘,一拿着及肩圆棒的年轻男子,还有一穿着夜行衣的……和尚,再看那和尚神色痛苦,想来刚才那声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这是个什么情况?
路见不平意欲拔刀相助的南侠展昭,他一时间很是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神色狰狞的和尚,又抬眼去看不知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的一男一女,在斟酌过后便把目光放在那年轻姑娘身上,拱了拱手有礼道:“在下展昭,借宿在隔壁,现下是闻声而来,只不知此间发生了何事?”
那年轻姑娘略一挑眉:“南侠展昭?”
展昭正欲颔首,却意识到了不对劲。刚才这位姑娘的声音虽然清亮,可并非女子独有的婉转,而是属于男子的纯净。展昭不由得定睛去看那位姑娘,她长眉入鬓,容貌英朗端丽,明眸顾盼生辉,乍看上虽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可自有她的韵致。只再仔细看的话,她相较于一般女子是过于高挑了,展昭正欲看她的脖颈,想看一看她是否有喉结,旁边拿着及肩圆棒的庞谢就猛地大声咳嗽起来。
展昭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略窘迫的避开视线:“是展某失礼了。”
还没被展昭辨认出是雌雄的‘年轻姑娘’对此不甚在意,但她也没有搭展昭的话茬,而是转过头来对庞谢道:“你去请潭拓寺主持过来,顺便再叫人去通知常州知府,我想他今晚也有了收获。”
“少爷?”庞谢虽心有疑惑,可看他家少爷此刻并没有要对他解释的意思,就略一躬身道:“是。”
庞谢临离开时还深深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对此不明所以,不过他也因此确定了此间主人的性别。
这么想着,展昭悄悄瞥了眼神情自若的此间主人,但见对方穿着女装梳着倭堕髻,更有她并没有喉结,这让展昭顿时不确定起来。更有让他迷惑的是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还涉及到常州知府。
在展昭更一头雾水时,此间主人开口了:“展大侠常常遇到这种事?”声音还是朗润的男音。
展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当即下意识的摇头,他行走江湖那么走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雌雄难辨的事。
“我想展大侠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指遇到像我现在这样男儿声女儿身的事,而是说展大侠你常常遇到这种突发事故。”此间主人轻描淡写道,仿佛对自己男儿声女儿身的事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