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城,锈水港。
夜间,某处暗室……
一张方桌边上围坐着四名男子,正在商量着某件事情。
昏黄的烛光跃动着,映照在他们的脸庞上,看起来愈发显得阴郁。
坐在主位的是一名病恹恹的中年人,他捂着嘴咳嗽一阵,然后才从袖口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都看看吧,昨晚冒着极高的风险,忍着极大的悲痛,才送走了仲骅兄。但他这本随身的册子,今天上午却出现在了镇安司的门口。如此关键的东西,也幸好是被我捡到了,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众人火速传阅一遍,几乎都被惊出了冷汗。
左侧蹲在椅子上的瘦高男子反倒笑了:“好家伙,直觉这么准。我满以为他只是查到了我头上,没想到在座各位居然也一个不落,全都是他重点怀疑的对象!”
众人表情严肃地看向他,瘦高个子感觉有些冷场,逐渐止住了笑声。
他神情怔怔:“怎么,我讲的这个不好笑吗?”
病恹恹的中年人轻轻扣响桌子:“虽然道不同,不过死掉的是咱们共事多年的同僚,而且还是玉锡的至亲大兄,你就算不悲恸,但能不能稍微肃穆一点?”
众人将瘦高个晾在一边,继续轻声交谈。
“这本册子究竟是什么人送来的?”
“应该只是个路人无意中捡到的,看来是不想招惹上麻烦。要不然,这本册子就不是随意被丢在镇安司门口,而是会出现在博启先生的案头上了。”
“吾主举事在即,万万不可出现任何的纰漏。但凡有人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都要赶紧做掉灭口!”右方的黑脸汉子说道。
病恹恹的中年人又咳嗽了一阵:“我旁敲侧击问过书吏老王,今天整个上午,就只有一个年轻人到过镇安司,而且在告示栏那里逗留了一阵子,他的嫌疑最大。”
正对面一直一言不发的矮个子这时突然说道:“我倒是想起来,当时在南正街送大兄上路的时候,恰巧也碰到过一个年轻人。说不定……不,一定是他。他应该也就是住在那个附近。”
“嗯,你们兄弟俩的直觉一向都很准。那看来就是他没错了。”
瘦高男子站起来,右手狠狠一挥:“那咱们得赶紧做掉他才行,只有死人才会彻底管住自己的嘴巴!”
矮个子凝重地摇头:“有点难度,虽然这个年轻人平平无奇,但他身边有个老头陪同,估计是他师长,修为我看不透,恐怕离超凡也不远了。”
这时,一道虚影从阴暗的角落里飘了出来,声音嘶哑:“那就只好我出手了!”
他竟然没有实体,就像是一团空气,若不是忽然开口说话,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就拜托使徒大人了。”
病恹恹的男人态度极为恭敬,但仍旧叮嘱了一番:“只是务必要速战速决,不可造成太大的波动,以免被博启先生感知到。”
“放心,他们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虚影说完,变成了一只黑漆漆的渡鸦,冲出窗棂,消失在了浓稠的夜色中。
病恹恹的中年人看向矮个子,问道:“对了玉锡,还没问过你,杀死自己的亲哥哥,到底是什么感觉?”
矮个子紧紧攥住了拳头,神情哀恸,但语气却分外坚定:“心里当然很痛,但为了吾主的大业,牺牲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渡鸦伸展着黑色的翅翼,乘着微风,在夜幕中悄无声息地滑翔,速度轻快。
它绕着南正街低空梭巡,耐心地寻找着目标。
与此同时,小阁楼内,师徒二人也在耐心地等待着鬼物的出现。
周绩溪早已在房中布置妥当,地上散落的符纸,以及摆放在各个方位燃起的蜡烛,组成了一个相当精巧的法阵。
二人就席地坐在正中央,周绩溪抱着一只黑陶罐子,上面画满了符文。
夏小至将长剑握在手里,神情充满了戒备。
“这能成吗?我早上可是听说连镇安司的人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