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听着,只不知该如何安慰,顿了顿,青萝想起一事,又是道:“镇北侯再过不久,就要领兵去北境了,王妃可以去求皇上,就说孩子还太小,无法跟随父亲千里迢迢的去往那般遥远的地方,不妨将孩子交由王妃照顾?王妃将言辞放得恳切些,或者,咱们亲自与秦侯爷商量?”
“你知道什么?”顾容秀低低笑了,想起今日在中和殿时,秦时中看着自己的目光,只让她既是怨恨,又是悲凉:“当日我派去的那些人,不过是想把孩子带回来,谁知他们伤着了沈云薇,害的她没了孩子,秦时中早已将这笔账全都算在了我身上,他恨不得杀了我,又哪里肯将孩子给我?”
说到这,顾容秀愤恨的攥紧了拳头,眼底却有眼泪闪烁着,哑声道:“不过是个民女罢了,他偏生那样宝贝,我好歹也为他生下了儿子,他却这样对我!”
说完最后一句,顾容秀又气又怨,只将手边唯一一个茶碗也是摔了出去。
青萝看着胆战心惊,只能道:“王妃不要生气,您还有王爷啊。”
“王爷?”说起这两个字,顾容秀又是一笑,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是齐王的侧妃,我的丈夫是齐王,可在我被皇上数落,被人羞辱的时候,我的丈夫在哪?他可有为我说过哪怕一句话?”
顾容秀念起周世钧的冷漠,只觉一颗心七零八落的,终是忍不住,趴在桌上大颗大颗的落下泪来。
“王妃……”青萝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立在一旁焦急。
“你可知,皇上今日还与我说了什么?”顾容秀抬起头,向着青萝看去。
青萝摇了摇头,明亮的眼瞳中满是不解。
“他说,当年,我与齐王做下那等丑事,他本是要赐死我的,是秦时中……是他向皇上求的情,念在我是子安生母的份上,让皇上饶了我的性命。”
青萝大震,只觉不敢相信,当年顾容秀与周世钧之间的事闹得天下皆知,镇北侯也是当代英豪,得知妻子背叛,这样的男人,若说他一刀杀了顾容秀,她是信的,可听闻他竟向皇上求情,青萝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要何等的胸襟,才能做出此事?
“你不信,我也不信,”顾容秀凄楚一笑,缓缓坐直了身子,“可君无戏言。”
“若是真的,秦侯爷当年对王妃,也是一往情深的。”青萝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顾容秀浑身一震,她向着青萝看去,待看见青萝眼底的真挚后,顾容秀的心却是微微一动,她念起初初嫁与秦时中的那些日子,他虽不会说甜言蜜语,可也事事由着她,顺着她,他位居高位,可也从不曾像其他那些官爷般,在家里纳上十房八房的小妾,相反,他一直严于律己,哪怕是在北境,也从不曾听闻他身边有过姬妾。
而至于他那些年打下来的珍宝,除却上贡给朝廷的,剩下的他也全都给了她,由着她过着奢靡的日子,将好好的一座将军府,打造的极尽奢华,夜夜笙歌,终日都是靡靡之音。
“一往情深?”顾容秀念着这四个字,当年,她总是嫌秦时中各种不好,嫌他出身卑贱,嫌他是个武夫,嫌他不懂风情,那个时候,她一心想嫁的,是周世钧那般英俊潇洒,尊崇高贵的男子,可如今,她嫁是嫁了…..
“王爷去哪了?”顾容秀想起周世钧,开口问道,回想起来,自从她嫁到这座王府,她所问最多的,竟然就是这样一句话,真是讽刺。
“王爷……说是去了魁香楼。”青萝垂下了眼睛。
“魁香楼?”顾容秀念着这三个字,光听名字,就晓得这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女子眼底一片冰凉,只低声道:“青萝,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进宫,拜见了淑妃娘娘,娘娘问我,身上可有消息。”
说到这,她顿了顿,扬了扬唇角:“她如何知道,自我嫁到王府后,王爷他从不碰我!他宁肯去找那些低贱肮脏的烟花女子,他也不愿碰我!”
最后一句,却是蕴着无尽的怨恨与凄凉。
“王妃……”青萝不知该说什么。
“别再叫我王妃,”顾容秀呵斥:“谁不知我只是个侧妃,又何须顾忌我颜面?自我入府后,王爷日日流连花丛,他可曾有半日将我放在心上?他……竟还不如秦时中!”
“王妃!此话可说不得啊。”青萝大惊失色,怎么也弄不明白,一直对秦时中百般嫌弃的顾容秀,在今日怎会一反常态,会说出王爷不如秦时中的话来。
“若能让我再活一次…..”顾容秀低低呢喃,她不曾说完,似是觉得自己可笑一般,她闭上了嘴巴,唯有眼睛里的光却是越来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