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中闭上眼睛,将母子两俱是紧紧抱在了自己的臂弯,那样,那样的用力。
不远处的周世钧看到这一幕,一双俊目中无声的划过一丝涩然,他看了片刻,便是将头转了过去。
回程的路上,秦子安已是在马车中睡着了,一旁的沈云薇依偎在秦时中怀里,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累极了,原先丈夫没来的时候,她尚可坚持着,可如今见到丈夫,她便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依偎在他怀里,男人宽厚的臂膀,似是能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与危险。
秦时中揽着妻子柔弱的纤腰,望着她苍白的小脸,一颗心却是疼如针扎,虽然这一路上他不在母子两身边,可也能想到,这一路中,但凡有些吃的,喝的,沈云薇也定是尽着孩子,是以,才会这般的瘦弱。
“云薇,对不起。”深切的自责与愧疚缠住了秦时中的心,他的声音低沉,只在妻子的发顶上落上了一吻。
“没有,夫君没有对不起我。”沈云薇明白丈夫的心思,她从秦时中的怀里抽出身子,抬起头向着他看去,她的眼睛明亮,唇角噙着柔弱的笑涡,倒反而安慰起了丈夫。
“云薇,”秦时中心里百感交集,他握住妻子瘦削的肩头,道;“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
沈云薇摇了摇头,“你的事情那样多,北境的战士们都担在你肩上,他们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了你,我知道,在你心里,最要紧是应该是北境,是北境的将士,最后,才能是我和孩子,我都明白,我一点儿也不怨你。”
她的声音温柔而真挚,这一番话落在秦时中耳里,却是让他五味纷杂,他什么也没说,只复又将妻子抱在了怀里。
“我只怨自己,怨自己不能给你分忧,还要一次次的给你添麻烦,让你来救我……”沈云薇的声音越发小了下去,念起丈夫这一路风尘仆仆,星夜相救,不知要耽误他多少事,一颗心就是柔肠百转,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圈就是红了。
秦时中越发不忍,只抚上她的后脑上,低语道;“别说傻话。”
“夫君,你会怨我没用,帮不上你吗?”沈云薇看向他的眼睛,问出了一直盘桓在自己心底的话,她从没告诉过丈夫,她一直在害怕,她怕自己配不上他,怕自己无法陪在他身边,怕他终有一天……会嫌弃起自己。
秦时中眼眸深邃,满是粗粝的掌心缓缓捧起了妻子的面颊,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的告诉她;“沈云薇,你记着,别说区区一个北境,就是千里江山,也比不得你对我一笑,我永远不会怨你。”
听到这一句话,沈云薇的眼泪便是从眼眶中落了下来,说不清是欣喜的泪,还是安慰的泪,她微微笑了,将身子埋在了丈夫的胸膛,环住了他的腰。秦时中自是回抱住她的身子,他伸出手指为妻子勾去那些泪珠,他的眉目温柔,眼底更是蕴着无限的情意,只与怀中的女子吐出了一声;“傻瓜。”
沈云薇唇角噙着笑涡,她实在是累的很了,依偎在丈夫怀里后,没过多久便是沉沉睡去。
待她睡着,秦时中却还是环着她的身子,竟是舍不得将她放下。
当周世钧醒来,已是半夜。
他环视一周,才发觉自己已身在驿站。
“来人……”男子嗓音沙哑,强撑着从床上坐起身子,就见自己身上的伤已是让人包好,他握了握拳,却还是觉得身上毫无力气。
回想起当日,秦时中在数招内便将那黑衣人制服,而自己在黑衣人手下却毫无还手之力,这一比较,周世钧唇角便是浮起几分自嘲之意,摇了摇头。
“王爷,您醒了?”有侍从匆匆而来,见周世钧已是醒来,便是恭声开口道。
“这是何处?”周世钧出声问道。
“回王爷的话,此地乃边关驿站,您身上有伤,侯爷便下令让您在此处休养。”闻言,周世钧顿了顿,又道;“那秦侯爷……和他夫人也在这里?”
“侯爷和夫人已经先行一步,向着军营赶去,临行前,侯爷命属下在此地照顾王爷。”侍从毕恭毕敬,一一与周世钧说明。
周世钧听闻沈云薇已经离开,心中便是一阵怅然,他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复又躺在了床上,眼前,全是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