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薇嗅到了一点苗头,似笑非笑地说:“姐姐真是独宠小贱客,下午的时候也是,分明约我在落日居吃酒,我还没到,你跟小贱客已欢饮多时,众美环绕,让小贱客享尽了齐人之福,我替他谢谢你啊。”她这时用昵称叫燕离,似乎在宣誓主权。
凤承语怎么会听不出,恨得暗自咬牙,面上却还挂着笑:“采薇妹妹真是,我只说让你来落日居,我们三个一起说些体己话,哪曾说过什么吃酒。再说你不是没有来么,姐姐跟师弟可是等了你半天呢。”
燕离顿时恍然,原来下午顾采薇来过,难怪这样生气。
“废话少说!燕离燕十方,听说你现在是年轻一辈剑道执牛耳者,我凤元烈第一个不服,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来过招吧!”
凤元烈人如其名,性子刚烈急躁,说毕已拔剑向燕离扑去。他的剑势迅如闪电,凛冽几剑,将燕离左右退路全封死,逼着他跟自己正面对决。
燕离仍是一根箸持着,轻轻递去,不知怎么地就格开了凤元烈的剑,直抵着他的咽喉,他脸色一变,知道是自己的剑路全被识破,在“技”上一败涂地,只得颓然退去。
“我败了,元墨你上!”
“凤元墨,潇鸣剑。”
天地间陡然发生清越动听的剑吟
,凤元墨不知何时已到半空,绚丽如花的剑影缭绕,暗藏的杀机早早埋伏,在剑吟交织唱奏出的曼妙乐律下,无声无息地朝燕离的致命要害招呼。
燕离身前矮几无声无息地断成两截,菜碟散了一地,凤承语脸色一变,心痛地尖声叫道:“元墨你敢毁我心血!”
“我不是故意的……”凤元墨慌了,身法一顿,破绽就被燕离抓住,那根箸轻易就穿过漫天剑幕,把他击倒在地。
燕离脸色一冷:“在我面前,生死厮杀的关头,你敢分心?我若多用两分力,你此刻已是一滩肉糜!”
凤元墨沉默了片刻,站起来向燕离一躬,“多谢燕大哥指点。”说毕就回去坐着。
跟着是第三个,庄中排行第十七,方才凤承武介绍到一半,就被清瘦男子打断。此刻清瘦男子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似乎笃定自己的三个弟弟绝不是燕离对手,所以半点不急。
排行第十七的却是个腼腆的少年郎,他从座位走出来,中规中矩地向燕离拱手行礼,“凤南星,辰北剑,请燕大哥赐教。”
“来吧。”燕离已离席站起,凉风习习拂来,使他衣衫飘动,乍看无奇;但其整体如剑,麟凤其采,自形渊岳,顾采薇不禁看得痴了,想起初见时在半山庐的酒肆里,她堂堂一个灌顶巅峰的大高手,却被他一个不到修真境的小贼给轻薄了。初时以为这男人浑身都透露着无赖气息,根本就是三教九流里最末流的人物;没想到愈是来往,愈有惊奇给她,最终连芳心都沦陷了。
凤南星本来十分腼腆,但一握上剑的刹那,居然变得冰冷肃杀,就好像从温顺的绵羊变成了一个冷酷的刺客,辰北剑“呛啷”出鞘,银光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无比醒目的长弧,如有电茫在其中跳动,蚯蚓般的细丝扭动着,分裂出了漫天的剑光。
这一手“剑光分化”,竟有几分宗师风采。“好!”燕离纵笑一声,一抚乾坤戒,就有一柄青钢剑在手。虽然在龙令城里被蒋明成逼着用这剑自残,他还是喜用。青钢剑舞了个剑花,他往前踏一步,人影骤然模糊,跟着就与凤南星错身而过。
漫天的剑光突兀地消逝,燕离手中的青钢剑碎了数截落地,凤南星脸色一白,闷哼一声,他缓缓还剑归鞘,踉跄着向燕离行了一礼,坐了回去。
凤承武双目满是异彩,亲眼看到跟耳闻可是两个感受,他的剑道虽不出彩,但到底是修剑的人,眼力还是有的,方才那一瞬间的对决,燕离半点真元也不用,单以高超的剑术破了小十七的“剑光分化”,就是说这个人哪怕修为全失,陆地真仙以下也绝不是他对手,细思真是非常恐怖。
“好了好了,燕师弟也累了,切磋到此为止吧。”他心中自有心思在转,却忽略了一直在等的清瘦男子。
清瘦男子闻言,将正喝着的半杯酒甩在地上,站起身来对燕离道:“拔剑吧,不然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