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挑眉道:“如果你每次杀人之前都要说这么多废话,那么真难为你能活到现在。”
王达志冷厉一笑:“死到临头还不醒悟!”
他翻身落到燕离身前的空地上,然后双腿岔开,横向做了个一字马。
燕离愣了愣,没忍住笑出来,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绝技?”
饶是王达志的心智已然经过千锤百炼,此刻也不禁有些脸热,旋即恼羞成怒,厉声叫道:“小杂种,你能笑就只有趁现在了!”
他呼了口气,感觉到伸展得差不多了,便双手撑地,以之为轴,身体飞速地旋转起来。双腿连成一条直线,直线的伸展使得扫腿扩张到最大范围,宛如半个十字的螺旋,搅起了强劲的旋风。
燕离不得不倚墙喘息,本来伤势就不轻,随着巨量空气被卷走,他感觉到身处之地几乎形成了一片真空,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痛,忍不出又吐出一口血来。
王达志整个人已被旋风包裹,突然间冲天而起,带起一道巨长而且扭曲的龙卷,吊脚楼遭受飓风二次洗礼,终于崩毁开来。
在一片天崩地裂的情形之中,龙卷在半空盘旋一阵,突然拐弯,朝着燕离宛然巨龙般俯冲下来,所过之处,竟然发生“哧啦”的雷电摩擦声,蓝色电流遍布巨龙表面,看来就好像雷龙一样惊人。
“南芝。”
燕离缓缓地拔剑出鞘,然后微微瞑目。
他调整着呼吸,虽然空气已极稀薄,但还是留有呼吸的余地。
渐渐的仿佛只有了他的呼吸声,他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世界突然间一片黑暗。
崩毁的吊脚楼,俯冲而下的雷龙卷,包围在数十丈外的漕帮帮众,南芝和另二个高手的剧斗,黑夜,甚至于伤势和疲劳,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他静静地在这黑暗中伫立,就好像旁观者般观察着世界的变化。
虚无之中突然延伸出一个线头,犹如无形的裁缝在穿针引线,慢慢地交织出原来的景象。
一点点的。
一点点的。
他看到了王达志以倒反的一字马的姿势,以头抢地地俯冲下来,失去雷龙卷的点缀,看来说不出的滑稽可笑;他看到南芝伸展出翅膀,身上同时涌出红色的力场,瞬间撑破了周放山的金剑牢笼,而后化为一道红色闪电,将二人撞得飞上了天。
他还看到花自怜在不远处的一个荒草丛里站着,时刻关注着这里的战局。子规在吊脚楼的脚边,他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像跪伏在地虔诚地祈祷着,又仿佛一只即将展翅的鸟。
世界在这一刻复原,它只不过重新演化,并不能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只不过它的变化,却尽在燕离心底。
他抬起离崖,斜斜对空。
混沌天地,九天十地都已被染上雪白,惟有源海上空一团不屈的火焰,散发出最后的余光,阻隔强横的封禁之力。
源海趁这余热汹涌着,终于等到最后一刻,无量的剑影冲破水面,在那余光维持住的狭小的甬道中拼命冲锋,穿过了低空云雾层,又穿过高空云雾层,进入洞冥天。
九重洞冥天一晃而过,跟着出现四通八达的通道,无量剑影如同游鱼般钻入各个迷宫,最后又全部归于一个通道。
下一瞬间,燕离握剑的手一震,离崖便对空激射出一道银白色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