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红纸上,一个被拉长的血手印,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呢?
燕离打量了许久,才又道:“这户人家是什么身份?”
捕役道:“是个寻常的商户,以贩卖米面为生。”
燕离道:“常少尹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你知道吗?”
捕役摇了摇头道:“卑职只知少尹大人这段时间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燕离道:“常少尹跟你们府尹大人的交情很好吧。”
捕役道:“少尹与大人是同窗,私交甚笃。”
燕离眼睛一亮,嘴角微扬,道:“方才他们说有打斗痕迹的宅子,能带我去看看吗?”
“大人请。”捕役不敢违抗。
宅子在马道的尽头,宅子的门前和墙下也有几滩血迹,燕离到的时候,李宜修已经不见踪影。
较为明显的痕迹是主卧门前的一个坑洞,燕离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由元气造成的,而且是元气外放,杀死常智贞的是一个一品武夫。
他走入主卧。这里面只有一铺床,一个梳妆台,一个黑色的衣柜。除了床单有着褶皱,没什么太明显的痕迹。
不过,因为久不住人蒙上的细灰,可以发现地板上的脚印很凌乱,仔细观察,会发现只有两种脚印,应该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你们家大人去哪里了?”他向跟随进来的另一个捕役道。
这捕役已经从同伴口中得知了燕离的身份,闻言叹了口气,道:“他没有说,不过卑职可以推断,应该是去常少尹的家了吧,他说过要亲自把这个噩耗送到常府。”
燕离道:“可以麻烦你带路么,我想见你家大人。”
“这个恐怕……”捕役为难地说道,“大人可能不希望被搅扰。”
燕离道:“我有一个线索,想找他讨论一下。”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卑职带您去吧。”捕役一听,顿时答应下来。
……
常府。
分宾主坐定,姆妈抱着还只有两岁大的小少爷宝儿,站在少奶奶孟月娇的身边。
茶已上了,李宜修却始终没有去动。
他不喜欢喝茶,这个时候更没有喝茶的心情。
孟月娇也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伯伯抱抱,宝儿要骑马马……”小少爷宝儿才刚刚学会说话,看到经常带好吃的来看他的李宜修,咧开嘴笑着,努力地朝他伸手。
李宜修胸口更觉刺痛难当,走过去抱住小男孩,轻轻摇着哄着:“宝儿乖,伯伯晚点再陪你玩。”
“姆妈。”孟月娇喊了一声。
姆妈会意,忙重新抱过小少爷,行了个礼,便带着小少爷退下去了。
“李大哥,可是夫君出了什么事?”孟月娇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李宜修双拳紧握,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是这么样一个风云人物。
“李大哥,您这是做什么?”孟月娇呼吸一滞,慌忙起身要将他扶起来。
“月娇妹子,是大哥对不住你。”李宜修眼眶已泛红。
孟月娇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哭着道:“是不是夫君他……”
李宜修微微别过脸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死了。”
孟月娇娇躯一颤,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软软地瘫倒下来:“夫君……”
“都是我的错……”李宜修低声道,“如果我更重视一点,如果我跟他一起行动,如果我不让他去,如果……”
“李大哥,您别说了……”孟月娇哽泣着,“这是夫君的职责,奴家明白的,奴家明白的……”
这时候恢复了一丝力气,她将李宜修扶了起来,“李大哥,夫君也是多亏了您的扶持,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享受地位带来的富贵,同时也伴随着风险,奴家明白的,您千万别再自责了……”
如果她打他骂他,李宜修还会好受一点,现在他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座山,偏偏还有一把锥子在不断地戳他的心脏。
他沉默着从怀中取出一沓钱票,托起孟月娇的手背,轻轻地把钱票放在她手上:“妹子,大哥一定会找出凶手,给智贞讨一个公道!”
说完转身就走。
出到常府外,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转过头,朝着抱着双手靠在墙上的燕离苦笑一声:“让燕兄见笑了。”
燕离淡淡道:“永陵身份地位最显赫的公子哥,居然是个如此有情有义的汉子,我实在找不到笑点在哪里。”
李宜修黯然道:“可智贞还是死了。”
“别担心,我会帮你破案。”燕离道。
李宜修大吃一惊,道:“燕兄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居然这样看我,实在太让人难过了。”燕离道。
“这,实在是,对不住。”李宜修现在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燕离看出他没有心情开玩笑,便直入主题道:“我在调查一个案子,和天云阁有关,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