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见他收起了刚才的笑容,神情严肃,不由地心里一紧。他大伤初愈,心中还留有一些畏惧和恍惚,不知道又有什么急迫的任务在等着他,一时语塞,只拱了拱手。
诸葛亮看他心中有事,约莫猜出个几分,心中也是有些愧疚,转身看了看望无边际的流民,叹道:“这些百姓跟着我军南下,一日只能行出不到三十里。诸将力劝主公轻车简从,率军先行至夏口,确保不会被曹军追上,可另外安排后军殿后。但主公无论如何都不肯抛弃这些心甘情愿追随他的百姓。”
“曹操亲率虎豹骑已过新野,距我不过二百余里,按此速度,我军无论如何无法在曹操追上之前抵达江陵倚城据守。若说虎贲军是曹军步军中的精锐,那虎豹骑就是由曹氏宗亲亲自率领的骑兵中的王牌。现下只能改道江夏与刘琦会和,曹操多半会在当阳附近追上我军。不瞒贤弟,我已派赵累、陈到等先行前进,搭建浮桥,派益德与子龙殿后。”
“兄长怎么知道曹操已过新野,又知道会在当阳附近追上”阿呆心中暗想,突然一个闪念划过他的脑海,不禁脱口而出道:“难道兄长你用了…”
诸葛亮只点点头,嘴上却不回答:“此次的关键又在你身上。”
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笺,说道,“我已修书一封,你需即刻前往柴桑,拜访吴侯孙权的心腹鲁肃鲁子敬。如今的局面,我们只有和孙权联合,一致抗曹,才能保住江南半壁。如有他人询问,你此去的缘由只有一条,便是请鲁肃前来荆州为刘表吊孝。”
阿呆疑惑地问:“刘表已经死了”
“曹操已亲自南下,刘表病入膏肓,蔡氏为了早日降曹,必须尽快扶持幼主刘琮上台。此时此刻,刘景升就是想活也已不能。”诸葛亮回答完,顿了一顿,又指着那封信笺,“信笺交予鲁肃之后,待他看完,务必焚毁。届时你与他前往夏口与主公及我见面即可。”
“另外,”诸葛亮说到这里,又恢复了他自信沉着的笑容,“吴侯孙权若是见你,你只需按你心中所想,如实回答便可,无需顾虑。”
阿呆此时心中有无数的不确定,如同博望诱敌一般,诸葛亮又一次将整个行动的前后各步与他交代得明明白白丝毫不漏,可阿呆始终想问一句“为什么你就料定事情一定会如你所设想的一般发生”可他素来知道诸葛亮的个性,绝顶聪明之人总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个性,且诸葛亮一向谨慎自律,绝不会轻易拿他人的生命冒险行事,既是为他人负责,也是维护自己在士子间“卧龙”的名声。
但每每在这种时刻,诸葛亮总能洞察出他的内心,仿佛他的那双眼睛,可以直接看穿阿呆内心的所思所虑所想。
“这世间之事如何权衡,如同史书中种种记载别无二致,说到底无非就是八个字——“群雄逐利、万民归心”。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为何荆州文官与武将的领袖地位会被蔡氏、蒯氏垄断,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到了江夏,乘上小舟之后,可打开我的信笺查看,或许能为你解惑。”
此时的诸葛亮,已然彻底回到了往日的神采,信手摇扇、面带微笑、似乎羽扇一挥便可翻云覆雨搅动天地,他看着正自纳闷的阿呆,又说了一句直击他心坎的话:“我已安排关平,今日巳时护送诸将的家眷快马加鞭先行前往江夏,一定会护得阿祺周详,你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