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先锋军两万人马已经自七岭山关两道,到达了原徐州部队的笼湖驻地,而在他们前方的,也是通往徐州城的最后一道关口——三岔道。
当然这个地方唐战、陆菁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过了,之前常遇春率十万大军兵发徐州之时,先锋军手下的老九等人就已经摸清了这一带的地形和道路,就连地图都有事先画好。而且当日常遇春的十万大军还在三岔道口短暂驻扎过,如果不是中了燕只吉台的偷天换日之计,常遇春的部队就会率先自三岔道口进军,直逼徐州城下……
“全军有令,按军阵驻扎笼湖关口——”身为统将的唐战大声下令道。
两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这里曾经是徐州军队的原驻地,七万大军尚可布置,先锋军两万更不用说。但正如陆菁之前担心的那样,虽然自己曾来过此地,但毕竟没有亲身临战,不知用兵之计。索性安营扎寨第一时间,陆菁并没有选择休息,而是赶着令侦察部队深入探索这一带的地形,以作军备……
“老九,把你上次和其他堂英会兄弟绘制的地图拿来——”营帐中,毫不停歇的陆菁认真说道。
“好的,军师——”老九从包裹中拿出了那几日在三岔道画的地图,递交给了唐战和陆菁。
“这张地图确定准确吗?”陆菁下意识警醒地问道。
“绝对准确!”老九也一本正经肯定道,“军师你看,山路下有三条道口,中间一条十分宽敞,应该是蒙元军队主力城湖两边来回的重要要道;而在山路两侧,西边的道口较为狭窄,路段又不是很平敞,骑兵很难发挥,恐多余步兵的埋伏;而在山路东侧,就完全是山路一道,别说骑兵了,就是步兵行进也很困难,应该是多用于侦查之用……当然现在燕只吉台的部队是撤军了,要是我军主动往徐州城处进发,道理也是一样——骑兵居多从正中道行进,两侧的山道最多也就是西边的狭口能以步兵阵型行进,而东侧就只能完全放弃……当然对我们来说是这样,对敌军来说也是这样——”
“也就是说,我们若要主动出击,只能从中道和西道进军……”陆菁一边比划着地图,一边分析道,“可蒙元军队和我们一样,中道骑兵进军,他们自然也会以骑兵防守;西道步兵奇阵,他们一样能有所应对……唯独东道无法大规模用兵,攻守方面来说,自然是守大于攻,对我们极为不利。所以若要考虑上兵伐谋之策,只能考虑中西两道……”
“可是我们真的要主动出击吗?”唐战突然问道,“我们帐下只有两万人马,而敌军却有七万之众,还是据守城关。我们之所以进军此地,只因执行元帅之令,先锋部队向前压境,让出后方七岭关口,让援军及时到位,然后一并合击……就这样看来,我们只需死守此地即可,根本不需要主动出击……”
“而且……”陆菁眼神稍稍一变,继续说道,“如果说燕只吉台的部队反过来主动进犯我军,现在我军背靠笼湖,就只能背水一战……要是他们主动退军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进入这牢笼之地——后方朱元璋军令压境,前方蒙元敌军逼迫围剿,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只有背水一战了,而且是真正的背‘水’一战……”唐战心有余悸说道。
“那也未必——”陆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口气道,“三岔道对我们来说既是不利,也是有利——虽然敌军熟悉这三岔道的地形,但地势之天险让此地与生俱来有了得天独厚的防守优势。要换做是他们主动出击,反过来我们就可以在此地设伏,就算不能完全打败蒙元众敌,但至少能拖住他们逼近的速度,拖到后方的援军能够及时到来会和……”
“先是主动退军引我们入瓮,然后再打算在这三岔道围剿我们是吗……”唐战摸着下巴不假思索道。
“而且还有……三岔道这个地势天险的要素,燕只吉台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那他为什么还要故意放我们进来?如果真想一举消灭我军以复仇,那他一定还有后招,有我们不知道的后招……东道,全是山道路口,骑兵步兵皆不能进,难道他会在那里出奇招?不行,东道这里一定有蹊跷,得找机会弄清楚那一处地势……”陆菁望着地图,脑海中不断变换着战局的思路,毕竟对她来说,燕只吉台是一个非常棘手的人物,万万不可轻敌半分……
徐州城内将军府……
“大人,前方探子来报,唐战军队已经到达笼湖驻地三岔道口——”府中,燕只吉台正和李乘生等人商量着战局,前方传来了战事的消息。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燕只吉台巴扎多轻声应道,语气思度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大人,要不要现在率兵攻打敌军阵营?”底下将领突然站起说道,“敌军只有两万人马,还驻扎在退无可退的笼湖驻地。我军七万步骑中道强攻,一定能攻下敌阵!”
“不急——”燕只吉台比划着地图说道,“正因为敌军只有两万人马,所以行军变阵起来更加灵活……可不要忘了,他们驻扎的地方,可是地势天险以守为主的三岔道,要是两万人马借以山道之优势据守,不但体力充沛以守待攻,乱战阵中还能在山道与我军游击。要是想也没想贸然出击,不说全军覆没,我军也会损失惨重——”
“那大人您之前为何还要退军守城,故意放弃笼湖的天险之地,放敌军进来?现在他们驻守三岔道,我们岂不是难以为攻?”底下将领又问道。
“正因为本将军要亲自剿灭他们,才让他们的部队进入这退无可退的天险之地——”燕只吉台露出狰狞的笑容道,“如果我军不退,他们必在七岭关口死守不进,加上之前调虎离山之际失败,正面打败他们的机会便是少之又少;一旦等到朱元璋的援军集结粮草赶来,两军会和,我们迟早也会退回徐州死守……相反,我们主动撤军,他们的先锋部队就会主动进军以调后方援军入关之用。我们就得抓住这个真空时机,引他们入瓮,然后用计一举消灭,不但能减缓徐州守军的压力,也能报上次的中计之仇——”看样子燕只吉台还是对自己被陆菁算计两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现在要怎么做?”将领继续问道,“已经引敌军入瓮了,可他们又占据着天险之势……”
燕只吉台笑着说道:“三岔道无论南北,易守难攻,只要迫使他们主动进攻或是摆军布阵,我们就能应对。至于怎么做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上一次失败,他们主动发来战书,这一次……”说着,一个狡黠的眼神向着将军府门外望去。
李乘生似乎是知道燕只吉台巴扎多的想法,暗中微微一笑……
先锋军驻扎阵地……
唐战、陆菁已经开始着手于军队的布阵。虽然不说是要主动出击,但他们现在需要提防的,是燕只吉台军队的进攻。毕竟笼湖驻地这里退无可退,要是毫无准备就面对敌军七万大军的蜂拥而至,那先锋军就算是破釜沉舟,也是难以抵挡……
“将军,敌军使者派人发来了战书——”正在营中谋划间,外面的士兵突入前来汇报。老九将书信递交给唐战后,唐战和陆菁一同拆开了信件。
“数日军败已过,而往贵军镇守笼湖之地,三日之内,必取汝军上将首级——徐州太守进上……”唐战一字一句将信上的内容读来。
“太过分了,居然发来这样的挑衅战书,我军一定让他死得难看!”下面的士卒听了气愤不已,很显然燕只吉台巴扎多的话语中充满了蔑视和挑衅。
然而一向性直的唐战,倒是显得十分冷静,平时傻头傻脑的他,到了关键时刻却能出人意料地保持常人难有的镇静。唐战的眼神时而变换,随即放下手中的信,随身旁的陆菁道:“菁儿,这封信的内容,不就是……”
“就和上次我们发给燕只吉台巴扎多的战书一样——”陆菁一针见血道,“看来这一回,他是主动向我们挑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