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泽窥见兽群在距大龟数十丈处一分为二,转向两侧疾奔。既有些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虽免去了兽群冲击之危,借力兽群逃开扁叶困制的意图也落空了。
这时,李云泽听到一段乐音,初以为耳朵听差了,随即确信自己确确实实听到了。且惊且喜,是有人到了此处么扫视能看见的范围,除了奔腾的兽群,丰茂的高草,别无其他生物。
又传来一段乐音,短短数个音符,李云泽凭借五识唯一术迅速找到乐音的来向,却看见数十只黑色野兽并未跟随大队兽群改道,依旧直直的冲过来。
李云泽大喜,把乐音抛在脑后,这种局面再好不过,既可以避免数万只黑色野兽冲撞之危,又能借到其冲击之力解扁叶之围。
几十只黑色野兽即将撞上大龟的一瞬间,李云泽隐约一只白影在窥孔处闪过,而后大龟被撞击的一阵剧烈颤动,却仍没有脱开扁叶的捆缚。黑色野兽并未继续撞击,而是“哇呜”嚎叫着转道两边,去追大队兽群。
李云泽大失所望,心又提起,如此大的撞击之力,都扯不断扁叶,自己能奈它何心思还未转定,头顶猛地传来利爪划过坚石的尖锐噪音,惊的李云泽头皮发麻,这又是什么怪物顿了一顿,大龟陡然被一阵巨力掀起,在半空中翻转了数个跟头。
间隙中,李云泽眼神扫到一只肋生肉翼、腹有四肢、鬃毛长尾的怪鸟,怪鸟体型不到大龟一半大,却给人以内蕴无穷力量之感。
一声鸟唳在头顶响起,伴随着可怕的灵识冲击,李云泽只略略抵挡了一下,便昏阙过去。
怪鸟再次冲下,利爪扣住大龟后足,飞向高空。
怪鸟灵压触动守心咒的一刻,溪君立马心提了起来,她知道李云泽最怕这样的攻击。紧接着大龟被头下脚上提到高空,舱室内方位突变,所幸李云泽把吊床做得十分结实,吊床旋转了小半圈,而后随着大龟的律动摇摇晃晃。
溪君连喊了几声“喂”,没有得到李云泽回应,心道:不好,他受伤了。从吊床上挣扎出来,看到李云泽头上脚下倒吊着,紧闭着双目,唤之不应,不知伤势轻重。而且因为他没有将自己固定牢靠,时不时头顶碰墙壁,咚咚直响。
溪君又唤了两声,不见李云泽反应,想到师姐之前说过,识海受伤过重,会变成呆子傻子,心头大急,顾不得稳住自身,一下子跳到李云泽身边。好在大龟颠簸得不是太厉害,李云泽虽然连连撞头,却没有撞伤。
先找了一块棉枕垫在李云泽头下,再将他身上固定的带子解开,平放好。待看到他面色惨白,眉头紧锁,一脸痛苦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想到以往每次受到灵识攻击的时候,青士都会用额头相贴的办法,忙将额头贴在他额头上。过了一会,却没有效果。她对修行一道所知寥寥,不懂得守心咒功在防护,疗伤却非其所长。
揪心,无助,忧惧,一起涌上心头。溪君再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只哭了一声,就咬住嘴唇,任凭泪水不停滑落娇腮,只是不出声音,心里不停地道:哭救不了他,哭救不了他!一定不能哭,一定不能哭!不能慌乱,不能慌乱!要想办法,要想办法!
把心慌意乱强逼出心海,想到李云泽之前识海受伤,服用了宁神丹很快就有了好转,责怪自己刚才心慌意乱,没有想到此处。马上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颗宁神丹,喂进李云泽口中。秋水含泪,一瞬不瞬盯着李云泽,心中默祷:历代祖师,千万保佑他不要有事。
过了不久,药力化开,李云泽面色虽然依旧苍白,紧锁的眉头却渐渐松开。溪君松了口气,转而又低泣起来。伴随着她的低泣声,一段沉郁之乐,若月下呜咽缓淌之泉,在耳畔响起。
溪君受乐声感激,在情绪中沉浸越深。她的父亲及师门长辈都是有大本事大能耐之辈,同侪中又以她年纪最幼,备受关爱,看过人间许多苦难,自身却没有经历过几许。
此番与李云泽一路同行,受他关怀呵护,屡遭惊险都化险为夷,李云泽展现出来的机敏沉着、不惊不怒,大有她父亲的风范。
虽然她自小立志不嫁修士,仍忍不住怦然心动,渐生依赖。此番李云泽受伤昏迷,无靠无助,又为他伤势牵动心弦,忧心落泪,情绪变化尤为激烈。
乐声略生起伏,沉郁中多了几许安慰。
溪君猛然回过神来,哪里来的乐音
侧首朝窥孔看去,一只漂亮的白色兽头挂在窥孔外面,修长的双耳高高竖起美丽的弧度,中间是一根微微凸出玉一般莹润的角,精致的面颊上生着精致的双目,奇特的是,目生双瞳,双目四瞳,只是原本充满灵慧的目光,此时满是忧愁哀伤。
这只奇兽双目四瞳正深深望着她,一道细细的血线从其口中垂下,拉的老长。兽口开合,乐音正自其口中传出。
溪君惊得捂住嘴巴,声出为乐,竟有如此神奇的兽类然物有反常必为妖,下意识将李云泽掩在身后。却无意中看见李云泽听到兽鸣乐声后,面上露出舒服的表情。乐声止,表情复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