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琴祖师居处在山脚,是一座只有几间简单房屋的院落,取名殊身同心院。奉琴祖师已经站在庭院门口。身着宽松道袍,青丝随意挽个发髻,像一片闲散的云朵,又像一棵自在的树木,又像一块磊落的山石。整个人与身周天地,同心同契。
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修,名叫谢云秋。跟他一样,都是奉尊院安排过来的。万云程将果子交给谢云秋,心里头嘀咕,不知道是什么人物,竟然劳动祖师亲迎。
一抹青影出现在天际,万云程认出来,是奉尊院院主白清荷真人的座驾青月舟。青月舟两三个呼吸就到近前,白清荷真人当先下来,转头对舟内道:“闻人宫主小心。”
奉琴祖师紧走几步,正赶上舟中人下来。云鬟青衣,广袖飘帛。目中清辉,眉间雅致,风采如晨星满月,流光霞影为之惭色。万云程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样风采的女子。
奉琴祖师打趣道:“许多年不见,穿衣打扮倒是见长。”
闻人宫主笑道:“上门求人,自然要穿得体面些。免得让人当叫花子打发出去。远远就看见你这山上霞光万道,没想到真让你种活了。”
奉琴祖师得意地道:“出乎某人意料吧!我这土地贫瘠,没什么出产,好不容易从你那抢来一段木根,自然尽心尽力养护。勉强种活了它,长几个果子,用来待客用。今天第一次摘果,给你尝尝味道。”
闻人宫主道:“好啊,我也好些年没尝过了。”
奉琴祖师道:“你那颗树上,几百年前果子都满了。还缺吃的不成”
闻人宫主叹道:“别提了,养了两个孩子。一树的果子,不论年份,快让她们偷吃光了。”
奉琴祖师笑道:“你还真是舍得。”闻人宫主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舍不得的。不给孩子吃,烂在树上不成”
奉琴祖师看身后只有白青荷一人,道:“你徒儿呢怎么不带来我看看。”闻人宫主道:“难得出次门,放她们野去了。”边聊变行,进入院内。
万云程停在院外,听里面谈笑风生,暗暗猜测这闻人宫主是何来历。远远有人过来,冲他招手。仔细一看,是在另一位元婴祖师座下侍奉的曾云修。
万云程过去,笑道:“今日怎么有空。”
曾云修道:“听外山的师弟说,不知哪里冒出来个野丫头。在无趣潭打擂台,赢了一圈的师兄弟。前面找不出人来了,有个交好的师兄传话过来,让我喊几个人去教训教训她。你去不去”
万云程笑道:“打不过就打不过。天下能人那么多,没什么丢人的。还非得喊帮手分个高下何必呢。”说完心头一动,扭头看了看殊身同心院,心道,莫非是里面那位闻人宫主的弟子。
曾云修道:“我也是技痒。老跟师兄弟们练手,打来打去,知根知底,没意思。听说那丫头术法极为精妙,不管对手是谁,来来回回就一种术法。看样子是个硬茬子,刚好练练手。走吧,同去同去。”
万云程大为心动,想了想,去去也好,见识见识。再者,也要提醒自家师兄,注意分寸。免得没了轻重,祖师面上不好看。
两人离得虽远,声音也轻,岂能瞒过元婴大能的耳目。
奉琴祖师笑道:“看来你那徒儿厉害的紧,都打到我们内山来了。”闻人宫主道:“定然是大的那个。这孩子是个修痴,从小到大,除了修行什么都不爱玩。你尽管放马让人去,咱们在这赌个输赢。”
白清荷心道,得嘱咐外面的弟子留点神,要是失手伤了人就不好交代了。朝一旁的谢云秋使了个颜色,道:“云秋,你去看看。”谢云秋会意,行罢礼退去。
万云程、曾云修几人来到无趣潭时,潭中与女子交手的是罗云九。罗云九一脸凝重,他已经连出十几拳,女子只用了一条柔柔的水带,就将他的攻势化于无形。
罗云九紧闭双目,方才十几拳虽然没有建功,然而看到对手化解拳术的方式,隐隐有所悟。
定山拳一共只有五式,平丘、起岭、折峰、搬山、镇岳,每一式都有刚、震、缠、断、定、空六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极为容易,他只用了三年就全部练成。从第二重境界起不惟靠悟性,还要靠积年不断的苦练。他用了六十多年的时间才将五式练到了“震”境界,这门术法之难可见一斑。
据说,这门术法原名为空山拳,定山拳是后来改的名字,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这套术法太难练了,第六重“空”境界从没有人练成过。
女子看罗云九闭目思索,面上一会激动,一会平静,时不时还手舞足蹈几下。知道他心有所悟,一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