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小考,不及格者则罚。旬日一大考,优异者则赏。
两个月过去,何云同看着面前整肃威严、进退如一的行伍队列,难以想象之前是一群散漫的散修。赞叹过后,问道:“张兄弟,你是怎么办到的”张承歌自得一笑道:“说穿了没啥。就是立起规矩来,再赏罚公平。抓住了人心,他们自然乖乖听话。”
何云同疑惑道:“这么简单”张承歌笑道:“就这么简单。”他觉得何云同这人有担当,性子宽,将来说不定会成一号人物,自己去了东华派两眼一抹黑,也需要个熟人照应。
看何云同犹自一脸不信,就耐心解释道:“训猴的看过没有猴子听话了就给颗糖吃,不听话就给一巴掌,慢慢的让猴子干啥它就干啥。人跟猴子也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想要糖吃,怕挨巴掌,所以跟训猴一样,干的好的就赏,不好好干的就罚。全凭本事吃饭,他们也高兴。”
何云同往深处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趋利避害,人之本性。话说出来简单,道理悟出来也不难,但运用手段去操控人心,可不是光懂这个道理就能做到的。这小子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心智手腕,将来怕会是一号人物。
何云同问道:“现在战力如何”张承歌一撇嘴:“绣花枕头里面糠,驴粪蛋子外面光。看着唬人,一戳就烂。”
何云同诧异道:“不至于吧。上次未经整训,就打败了数倍于己的漠北人。现在经过两个月整训,战力岂不突飞猛进”
张承歌哂道:“上次那是死到临头给避的。心气、勇气、火气、力气全都给压出来了。都知道拼死才不会死。现在么,都等着进东华派过好日子呢。没了拼命的那股狠劲,面上再好看也白搭。”
之后的训练科目变为伍伍对战。胜者,不吝其赏。败者,则处以挑粪绕镇一周、为胜者洗衣袜等刑罚,罚虽不重,却极伤脸面。如此一来,每逢对战,双方无所不用其极以求胜。
越战越凶,难免有血光出现。每有伤者,张承歌必亲至抚慰,并赠以丹药灵石,是故伤者亦无怨。在无休止的征战训练中,这些修士的气势越来越凌厉,但张承歌仍不满意。他要的那股“气”始终没有出现。
所有的争斗输赢惩罚,都是为了把那股气压逼出来、塑造起来。没有那股气,在他看来,始终是画上的老虎,看着唬人,一撕就破。
张承歌一直在找,究竟是哪缺了少了。直到无意间看到这些修士看何云同等东华弟子的眼神,才恍然而悟。
这些人缺了什么缺了一样死皮赖脸活着无关紧要,想要做大事却必不可少的东西——不甘心。
他们看东华弟子的眼神里有畏惧、有艳羡、有乞怜、有谄媚,却看不到一点点的不甘心。同样是人,他们自认矮了东华弟子一头。
世上的事,只要自己不认输,就会起而奋争,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命运才会不停变化。自己认怂了,觉得自己就该如此,觉得世界就该如是,那么一切就都已注定。
在漠北人偷袭的时候,面对数倍于己的漠北人,不论修为高的,还是修为低的,在他们眼里,只有一种——必须杀了的敌人。
那时候他们眼睛里没有畏惧、没有动摇、没有退缩,甚至没有考量。有的只有一种色彩——不甘心就此死了。于是拼命,于是得活。
张承歌匆匆找到何云同,道:“何真人,有件事请陈真人还有其他即为真人帮忙。”何云同也不问什么事情,一口应允下来。
张承歌让他们做的事情很简单,逐一接受手下修士的挑战。这些修士哪里是东华弟子的对手,多数只交手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极少数能撑个三招两式。
张承歌也不点评,嘿嘿冷笑几声,便自离去。留下一众修士感慨与门派弟子在实力上的天壤之别。更担忧如张承歌之前所说,与这样的人竞争,哪会有自己的生存之地。对这些时日来练了些什么,有什么长进也起了怀疑。
是夜,熟睡中的修士被一阵号角声惊醒。听声音疾缓长短,乃是敌袭之号。
马上各曲侯、屯长、队率、伍长发出集结号令。这套动作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修士依伍长、伍长依队率,顷刻间行伍林立。
厚土固疆阵外,十几名修士正在攻击阵法护罩。披头散发,黑巾蒙面。张承歌恨恨地道:“他爷爷的,大派弟子,老子们干不过。几个漠北蛮子耍个鸟横。”随口点了一屯修士,道:“去给老子抓活口,老子要把他们活剐了。抓不了活的,老子就刮了你们。”一众修士被他言语挑起火气。被点到的屯长一声呼喝,三队人马越阵而出,直奔那些漠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