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天过后,李云泽刚要说话,却听汪不屈一声断喝“什么人”李云泽吃了一惊,以为他又玩前几日的把戏。耳中却听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动手。”一道紫影扑向不远处的女郎,汪不屈欲要去救,一道金色符箓割开气流,迎面射来。汪不屈失声道:“万刃符!”两手一合一转,一面土黄色圆形小盾出现在身前,质朴厚重,宛若实质,挡在幻刃符前面。幻刃符击在小盾上,便即爆开,化作万千小刃,先是聚在一起,大小如瓷碟般圆盘,随后涨若车轮,到后来面前好似全是梨花花瓣飞舞。汪不屈面前之盾也随之不断涨大,牢牢守住身前。千花影落,盾横如山,叮叮叮叮之声不止。灵气相撞,竟发出金铁之音。一息时间,幻刃符灵气便消耗尽。这一息时间阻隔,紫影已扑至女郎身边,并将其搂住远远退开。另有三名修士,分立汪不屈与李云泽三面,呈合围之势。
李云泽向女郎瞧去,见那紫衣女修将她护在身后,态度亲密,便放下心来。这四名修士身上散发的灵压气势比汪不屈不遑多让,应该都是筑基后期修士。汪不屈并未将身前灵盾收起,仔细防备着身前三人。口中道:“几日来,汪某一直隐隐觉察有人跟踪,想必就是几位了,可否报个名号,好让汪某知道是何方高贤。”
中间的修士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左边修士只有一条左臂,右边的修士矮胖如球。老者道:“废话少说,接招吧!”双手负在背后,腰间长剑却自行跃出,在空中一个摇曳,直刺向汪不屈中腹。那独臂修士甩出一张灵符,色泽黝黑,升到汪不屈头顶,又垂直压下。薄薄一张符纸竟宛若万钧之山。汪不屈对头顶的灵符不管不问,眼睛紧紧盯着无人把持的长剑。双手幻化,眨眼间便又召出四个灵盾,环绕周身。长剑晃动,迅疾如风,不停刺向汪不屈,全被灵盾拦了下来,只是每挨一击,灵盾的颜色便淡上一分。此时,头顶灵符压下,李云泽几乎被灵符的气势压的窒息,汪不屈的动作也变得慢了不少。正在此时,那矮胖修士出手了,手中长鞭一抖,软软的长鞭便如长枪直直刺向汪不屈,将要临身之际,鞭梢一转缠向李云泽。
汪不屈顿时明白过来,三人的目的其实是救走李云泽。女郎已经被救,若李云泽再被救走,他传承道法的打算便泡汤了。大喝一声,双手一推,灵符滑向一边,少了灵符的干扰,动作又恢复了灵动。只是那长剑却抓住机会从五面灵盾的空隙中刺入汪不屈左肩。汪不屈对此不管不顾,抽身后退,抓住李云泽手臂,往侧后一甩,长鞭卷了个空。而长剑却又趁机刺了汪不屈几剑。顷刻间,汪不屈前胸后背尽被血染。
汪不屈想道,三人之中任何一个都不是自己对手,以一敌二也有胜算,三人则非自己所能敌,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人未出手,为今之计,走为上策。返身道:“你们也尝尝汪某的手段。”平地里腾起一片清雾,瞬间将五人淹没其中。李云泽原与汪不屈近身而立,不过半臂距离,此时竟看不到他人影,若不是手臂还被他紧紧抓着,还以为被分割到不同的世界。
雾中风声隐隐,交手还在继续,只是李云泽却一点也看不到,心中却着实羡慕筑基修士之能。短短两三息时间,汪不屈身形不停晃动,也不知道发出多少记灵术。那三名修士被清雾遮住视线,处在守势。汪不屈扣住李云泽肩膀,一边发出灵术,一边悄悄后撤。撤到清雾边缘腾空向远方逃去。不想这时又一个人影冒了出来,正挡在去路之前,手如鹰爪探向汪不屈抓着李云泽的手臂,一手立掌,拍向汪不屈前胸。汪不屈没料到还埋伏有一人,但临危不乱,不管来人攻势,亦是一掌回击其前胸。那人本意是迫汪不屈放开李云泽,哪知汪不屈宁愿挨上一掌一爪,亦不放手,仓促之间,收势不及,两人互换一掌,各自反向跌落。汪不屈一口血喷在李云泽肩头,抓着李云泽的手臂上五个血洞正汨汨留着鲜血。他不管不顾,换手抓起李云泽腾空远遁。
清雾没人加持,很快消散一空。三人看到汪不屈挟了李云泽御空远去,正要追赶,一直未曾动手的紫衣女修道:“莫要追了,保护姑娘要紧。”三人生生停下脚步,扶起躺在地上的伤者。这人伤的比汪不屈要重的多,老者喂了颗丹药,方悠悠醒转过来。开口便是:“这人好浑厚的灵元。”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均自想到,这人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不光灵术运用竟如此凌厉,未动用一件灵器便破我们四人的埋伏。老何接着道:“他中了何某的乌金掌,怕也不好受。”
女郎这时过来,对几人敛衽一礼,道:“多谢几位叔叔伯伯。何叔叔您没事吧”老何道:”“姑娘说哪里话来,是我们没保护好姑娘。幸好姑娘安然无恙,否则,我们就算死一万次也难消罪过。”紫衣女修接着道:“从小到大,姑娘那受过这种委屈,都是我们不好。对了,这恶人劫了姑娘来究竟是何企图”女郎看了汪不屈遁去的方向一眼,想到李云泽还在他的手中,肯定逃不脱要跟着汪不屈学他的道法,为李云泽考虑还是将大多数事情瞒下的好。便道:“这人奇怪的紧,而且很小心,一直未将企图言明,对我一点也不为难,我也不知他想做些什么”几人讨论了几句,都猜不透。万万想不到掳这女郎来竟然是看重她五灵根的资质,要让她学一门稀奇古怪的道法。
汪不屈挟了李云泽并未逃远,在一处山涧旁停下。甩出一个阵盘,落地而没。从外面看,汪不屈与李云泽两人仿佛凭空消失了。李云泽心中奇怪。汪不屈看李云泽一脸疑问,道:“可是奇怪我怎么不逃了”李云泽点头。汪不屈道:“适才他们先手,我后手。现在他们若来,我却是先手。他们不追便罢,若是追来,定给他们些苦头吃。”李云泽看他一身是血,面色却冷静的可怕,又是佩服,又是忧心。女郎脱难,留下自己一人,怕汪不屈更不会放他走。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起码汪不屈在教导他的时候,会更加谨慎。
女郎本想央求几人跟去把李云泽也救出来,可看到老何伤的如此重,而且她虽不懂修行,却常伴名师,眼光还是有的,看出这几人联手方才也没占到上风,现在伤了一人,若是追去,怕是会有更大伤亡。现在没了自己,汪不屈会更加重视李云泽,一时间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怕李云泽修了那稀奇古怪的道法,最后也害了性命。不过,这也不怕,只要寻访到他,大不了去求师傅帮他化解。紫衣女修看女郎默然不语,以为是之前惊到了,便对另几人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先回武梁城再说。”
过了半晌,不见人影过来。汪不屈放开灵识,仔细把周围查探了一边,确认无人隐藏在暗处。方盘膝坐下,检视伤口。他身上的伤大多是剑刺造成,未伤及要害,筑基修士肌体恢复能力又强,伤口已经结痂。唯独背后一个乌黑的掌印,看着十分骇人。李云泽明明记得汪不屈是胸前中掌,怎地掌印却到了背后将掌印的事与汪不屈说了。
汪不屈叹了口气,心中滋味难言,他在修行过程中,三次废立,身体透支严重。又数次受重伤,一直没有好透。之前几年,沉寂休养,自觉恢复了一些,想拼死一搏,冲一冲金丹大道。不想却又受了这样的伤,难不成天要亡我他一生坎坷,历尽磨难,意志极坚。看到身前的李云泽,想到道法传承,怨叹之念转眼就抛在脑后。对李云泽道:“这是乌金掌,是一种很厉害的灵术,虽然那人击中的是我前胸,可是掌中灵元却击穿了我的身体,所以你才看到掌印在后背上。”李云泽道:“那岂不是伤到了内腑”汪不屈点了点头,道:“若是我全盛之时,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可惜我原本旧伤未愈,这次伤上加伤,也许撑不过去了。”说完连咳几声,竟又吐出一大口血来。李云泽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他被汪不屈无端掳来,一直视他为恶人,偏偏他在传法之时,耐心尽心,比修院里的师傅强了百倍,宛若亲传师长一般。
汪不屈一边服药疗伤,一边对李云泽道:“你觉得方才那几人哪个厉害”李云泽想了想,道:“应该是那个独臂修士,他的灵符太厉害了。”汪不屈笑道:“那个独臂修士是中间最弱的,两枚灵符看着很花哨,也就起到些牵制对手的作用而已。”李云泽看了看汪不屈身上的伤,恍然道:“是那个老者。”汪不屈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你可知他厉害在哪里”李云泽道:“不知,小可也是猜的,只因先生身上的伤都是由他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