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门的隔音效果是有限的,但是人的想象力却是无限的。
赶来支援的警力想过最坏的情况,却没想到来的不是时候,听到一出家庭伦理剧。
年轻的小警员诧异地看着楚睱:“队,队长,节哀。”
最后一个还没说完就被老警官在后脑勺上狠狠打了一下,“说什么胡话呢!”
老警员这些年处理的家庭纠纷也不少,担心楚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傻事。
在他看来,楚睱此刻的面无表情更加危险。
钥匙转动一刹那,楚睱以外的几人随着‘咔嚓’一声打了个激灵。
房间里的人同样没有想到会突然有人进来,沈拂一个晃神松开手,楚瑜猛地朝后跌去,将皱巴巴的衣服用力向下一拽,干巴巴道:“哥,你听我解释。”
老警官目中精光一闪,所有被捉奸的现场都会有这么一个开头,当机立断站在楚睱面前,防止他直接出手。
“你们俩的账,回头再算。”顾不得去弄清发生什么事,楚睱快速在屋子里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在找什么?”楚瑜刚准备走过去,老警官递过来一件衣服,“披上。”
楚睱站在靠窗的位置,眯着眼视线从附近的高层上扫过,“有没有人来过?”
楚瑜摇头,有些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楚睱回过头:“叫人搜查一下附近,顺便调一下监控,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活动。”
老警官担心道:“要不要晚上留两个人在这里?”
楚睱摇头:“有胆识直接打电话到警局,不会蠢到自投罗网。”
老警官:“这里离局里也不远,务必多加小心。”干他们这行的,几乎都收到过恐吓,“但愿是虚惊一场。”
楚睱颔首:“我还有点家事要处理。”
老警官使了个眼色,剩下的几个警员连忙跟上和他一同离开。
刚到楼下,之前被拍了后脑勺的小警员第一时间问另一名同事:“从进门起你就一言不发,是怎么忍住的?”
那名同事才入职不久,性子是有名的欢脱,平时在警局内部被称为八卦王。
他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好久后才道:“老大的同居对象是个男人,兄弟和嫂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嫂子强迫小叔子不成反被发现……劲爆的点实在太多,我一时没有想好从哪一点开始说。”
话音刚落,一人头上挨了一巴掌,老警官怒道:“都给我滚去干活!”
外面很闹腾,楼上却是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清。
楚睱喝了口水,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都令楚瑜吓了一跳,挺直腰板道:“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
楚睱叹了口气,是他疏忽了对这个弟弟的教育,不知道这孩子成天在想些什么。
楚瑜当他是生气不理会自己,暗戳戳拽了下沈拂的袖子:“嫂子,你倒是解释两句。”
清脆的声音传来,楚瑜悄悄瞥了一眼,没敢看楚睱此刻的表情,瞧见杯子已经有了几道裂痕。
“你、没、有,”楚睱尽量用和缓的语气一字一顿道:“嫂子。”
楚瑜怔了怔,眼中的胆怯一点点消退,“我已经成年了。”
楚睱皱了下眉,还是听他说下去。
“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我可以接受嫂子是个男人,但接受不了昧着良心否认,”楚瑜突然站起身,认真注视着他:“这样一直选择逃避的哥哥,让我觉得陌生。”
说完,再没有看楚睱一眼,跑回自己的房间。
响亮的关门声传来,像是一巴掌扇在人的脸上。
楚睱在原地不动站立了三秒,缓缓侧过脸,目光对准沈拂。
“你弟弟好像对我有点误会。”
楚睱:“你……”
“我也是受害者,”沈拂笑了笑:“不过我不会追究的,料想楚队长也是一样。”
目光交汇,沈拂完全是坦荡荡。
楚睱指着旁边下颚微微动了动,片刻后手指收回,转身来到紧闭的房间,用力敲了两下:“楚瑜,开门。”
里面没有动静。
楚睱:“别让我说第二遍。”
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见他这副模样,楚睱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我们谈谈。”
沈拂将楚瑜拉到身后:“不要用这种语气和孩子说话。”
像是父母为孩子的教育问题争吵。
被这种想法惊了一下,楚睱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恢复成严肃,望着藏身在沈拂身后的楚瑜,叹道:“明天去办签证。”
楚瑜探出头:“办签证做什么?”
“只是短期的,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想要出国旅游。”
楚瑜垂着头沉默了好久,“是不是又有麻烦找上门?”
楚睱已经开始帮他整理行李:“不确定。”
楚瑜并不想离开,每次收到死亡威胁就逃离,总觉得像是一个懦夫。
双腿像是灌了铅定在原地,楚瑜还在措辞的时候,沈拂忽然开口:“杀人的手法又不止一种,谁说非要面对面才行。”
楚睱停止动作,回过头和沈拂的视线对上。
两道目光撞上,碰撞出的不知道算是暧昧的火花,还是怒火。
沈拂停顿了一下后道:“楚队长办案多年,经验丰富,这一点想必比我明白。”
如果楚睱的保护措施有用,楚瑜也不会有后来的意外。
有人撑腰底气也足了。
楚瑜附和着道:“嫂子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靶子,隔得远说不定反而射的准。”
话说完,空气安静了一秒钟。
“家规,二十遍。”冷硬的声音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楚瑜垂头丧气地重新回房间,过了许久,没有看到楚睱再来收拾行李,心里又开始偷着乐。
调了录像收获不大,楚睱在上次的解救事件中受了伤,刚刚归队就受人威胁,局长不放心,派了两个人在小区附近守了几天。
为了不给他哥添麻烦,楚瑜一周内基本都没出门。
和沈拂分着煮好的泡面,楚瑜嘟囔道:“也没见出什么事,我都快成见不得光的老鼠了。”
“不是杞人忧天。”
楚瑜停下动筷看他。
沈拂正在看电视,眉眼间不见平日的温和。
楚瑜对新闻不感兴趣,随意看了一会儿,神情逐渐变得肃穆。
“昨日我市发生一起恶性伤害案件,受害人耿某在小区门口被一持刀男子连砍数刀,据悉耿某今年二十岁,是我市……”
筷子掉到地上,楚瑜偏过脸,惊讶道:“警察局长的女儿?”
沈拂放下碗走到窗边,靠墙侧着身子往楼下瞥了一眼,一片祥和。